天上的月儿缓慢地西移,百米长的胡同内,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她目视前方,满心欢喜;他紧跟其后,眼风柔淡。
临城的晚风撩人,阵阵吹过,携着深秋的凉意。她停步于一扇漆黑的铁门前,门两边分别有一盏路灯,幽暗的光倾洒下来,照得当下一片明亮。
戚九寒从黑暗中遥望过去,见姜席夏有着一张洁白的面容,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淡红的双唇,而她淡静的眼睛里恍如有着大海般深不见底的感情。
他很少这样安静地打量她。
戚九寒亦是初次发现,她的长相十分偏冷淡,眉眼之间尽显凉薄之感。
“谢谢你送我回来!”姜席夏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空灵的嗓音在深夜之中,显得格外动人。
戚九寒彰显出一贯的微笑,声音又轻又淡:“你总是这么客气,这会让我误以为我们不是朋友。”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同一座山上的树,它们看似处于同一位置,挨得很近,可真要寻找起来,却发现它们竟相隔了数百米之远,遥不可及。
听言,姜席夏的身子一怔,“没有,我只是习惯这么说!”
他抿嘴笑笑,不以为意。说:“没关系,既然你到家了,那我也先走了。”
“戚中尉!”眼见他要走,姜席夏开口叫住他,然后踏着小步子,跑到他眼前。
她突然的窜过来,使得他愣了一下。
旋即戚九寒淡笑开,问:“姜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姜席夏扭扭捏捏的捋了下头发,“你,打算哪天回安尼肯亚?”她想着,既然戚九寒回来没告诉自己,那走的时间总得知道吧!
他侧了侧头,回:“大概是在我姐完婚的当天。”
“啊,这么急……”
“嗯,我身在部队,能有这几天的假期已经很好了。”
他岂能再去奢求些什么。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临城,能碰到她,能见上姜医生一面,戚九寒就很心满意足了。
“好吧。”她眸中有光暗了下去。
倏而昂头问:“你会害怕吗?”她是指他自己回去。
可戚九寒曲解了她的意思,以为是问在安尼肯亚害不害怕,他轻笑两声,回:“自从决定远赴安尼肯亚的那天起,我的生命便是属于国家的,所以不会有畏惧可言。”
这样的回答,她还真是没想到!
她瞬间哑然失笑,并用食指指了指他身后黝黑的小路,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我是问,你自己回去害不害怕!”
“……”戚九寒呆了两秒,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临走之前,他再一次将围巾给她戴上,并说:“等下次见到你,再把围巾还给我。”
“好。”她目送着他离去,直到他没入黑暗。
路灯下,她杵在原地好久,才轻声呢喃道:“戚中尉你不怕死,那你可知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姜席夏双手盖住脸,后又低头浅笑,自问自答:“我最害怕的就是在手术台上,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不要有你。”
……
回到家,她洗完漱以后,就呲溜爬上床,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两只冰凉的小脚相互汲取温暖,她熄了灯,借着月光,伸着手在枕头边,上下左右摸索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