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寒约她的地方是以前没来过的。
这里看着像是一座废弃的公园,傍晚余晖飘洒进来,青翠的枝叶不断地向外延伸。
他就靠在一棵树下,衣服是熟悉的军绿色,衬衫微微松散,锁骨稍稍显露,男人低着个头,弹烟灰的动作熟稔。
他貌似没什么变化,一双眼睛漆黑安静,树顶的光影悉数落在他身上,透过薄薄的烟气,衬得他的五官影影绰绰。
他直勾勾地看她走过来,一语不发,微吸一口烟后,轻轻笑了。
姜席夏不明白他这个笑容什么意思,硬邦邦的冒了句:“我是不是该叫你戚少校了?”
她缩在口袋的手紧紧攥着,她有很多时候都想自私一点,她不想看他点头的样子。
然而戚九寒总是能猜中她的心思,并且一猜一个准儿。
他的确没点头,他眨了下眼:“我无所谓,随你喜欢。”
他变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变了。
似是看到她错愕的小表情,随便挑了个话题说:“今天在街上为什么喊我?”
那会儿他在工作,没办法顾及她。
姜席夏老实巴交的说:“我是来找你的。”
戚九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眸子低垂了些,低声说:“你找我做什么?”
姜席夏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很想你,我想见你,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戚九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现在呢,答案就在眼前,你看到了,我很好。”
霎时间,她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她幻想过他会生气会不搭理她,可她没有想到,他会生气到这种地步。
眼睛不争气的红了,她深埋着头,委屈吧了的说:“你好就好。明天我就买机票回家,不留在这边给你添麻烦。”
戚九寒淡淡颔首,下巴微收,看到她眼睛发红,他还是心疼的,他掐灭烟,凉凉地说:“趁早。”
安尼肯亚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她留下来也只会徒增麻烦,倒不如让她返回临城,家中有人照顾,他也好放心。
莫名地,他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姜席夏鼓起勇气说:“戚少校,你能送我一趟吗?天太黑了……”
戚九寒对这个称呼还真是不习惯。
他没拒绝,一路上也没说话,送到旅馆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的就离开。
回到部队,舒清然和徐敬就凑了上来。
舒清然说:“怎么样怎么样?”
戚九寒没心思:“什么怎么样?”
徐敬说:“呀,你就别明知故问了!”
戚九寒真没心情,他脱掉衬衫,套上短袖,端坐在床边,“丫头还跟以前一样,傻憨憨的,她还真以为我会抛弃她不管。”
部队哪里有什么戚少校呀,部队里面只有一个胆大妄为地拒绝晋升少校的戚中尉。
他仍记得那天两位首长对他发了多大的火,这可以说是他入伍以来,被训得最惨的一次,他出门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不是生气不是委屈,而是高兴。
他庆幸没有选择晋升的机会,他用这种方式在向她表达自己没有抛弃她,家国和家庭本就难以兼得,谁也不是一天天都如水得鱼的,谁的生活也不是每天都一帆风顺的。
舒清然看着他:“那你们和没和好?”
戚九寒又点了一根烟,低笑说:“我们本来就没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