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以前,她被遣送回国,但其中无人知晓姜席夏是怎么被运送到渑城的。据姜母回忆是医院直接联系她的。
伤口在送往医院的时候已经处理完毕,小型的黑色面包车,车牌号是渑字开头。车上除了伤者,并无他人。
那晚姜席夏的身上裹着的是一条雪白的裙子,胸口处蔓延出的鲜血浸透衣服,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
她昏迷长达整月,伤口溃烂发炎,连着几日高烧不断,在她醒来的时候,刚从监护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她醒以后,众人都以为为此悲痛欲绝,但出乎意料的是姜席夏异常的平静,沉默寡言,甚至一天吐不出一个字。
这种情形长达一周,爆发的那回是偶尔听到走廊里病人的闲聊,他们那段时间都很关注安尼肯亚的形势。
一提起安尼肯亚,她就像被点了泪穴,像个木偶一样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
……
谢司乔重新拿起叉子吃饭,见她只顾着发呆,便出声说了句:“快吃点,别浪费了。”
姜席夏慢慢地拾起刀叉,一下一下切着肥嫩多汁的牛排。
她吃东西的动作十分缓慢。
谢司乔吃饱喝足靠在椅背上,目光复杂的盯着她。
一块牛排,她吃了将近一小时。
姜席夏回到家中,马不停蹄地联系鞍城的医院,而后得知他们那边的确缺人,但是除了急诊外科室,其他的空位暂不缺人。
她没犹豫,满口应允下来。
姜母知道她要上班,极少发怒的她也是头一次大动肝火。
姜母说:“你上班也不是不可以,要上就得等到你的病完全痊愈。”
姜席夏说:“我想充实自己。”
每天每夜的思念,逼得她快要疯掉。
她整日都期盼从安尼肯亚传来消息,她给戚九寒他们打了好多次电话,可无一不例外的都是关机。
姜母叹气,一脸的又心疼又气愤:“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们的事。”
姜席夏觉得可笑:“您不同意,您以为我们就不在一起了吗?”
姜母到底心疼女儿,即便再生气,也是舍不得说出多难听的话,“我只希望你从今天起,放弃他,忘了他,然后踏踏实实的回到自己的圈子里,等适婚年龄一到,找个普通的人谈个恋爱再水到渠成的结婚生子,切不要再把自己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了。”
姜席夏认为荒唐极了。
她的脸因为极度气愤而顷刻红了起来,心口剧烈起伏,双手抓住休闲的外套,语气冰冷:“不可能,武装部队都没散布他们的消息,所以不可能。”
她懒得再跟姜母争吵,直接关门进屋。
后背抵在门上,娇小的身躯一段段滑落,初秋雨水较多,密密麻麻的水点有节奏地拍打着窗子。
……
两天后。她还是没听姜母的话,在网上租了一间房子,采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谢司乔开车载着她出发前往鞍城。
她租的房子朝南向阳,采光极佳,推门而入,迎面而来便是微暖的正阳光线。
玄关处很小,旁边有个棕色衣架,她把手包挂在上面,这边是一人一卫一厅的,顺便夹着个小厨房。
谢司乔从车上后备箱抱来两盆绿萝和迷你多肉,他放在阳台摆好,为凄冷孤寂的客厅增添了几分春意盎然的色彩。
他冲着里面说:“其实你也不必非要去急诊科工作,那边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你这身体刚好,我认为你现在不太适合这么重的工作。”
姜席夏拿了块布把电视柜擦了一遍,不把谢司乔的话放在心上,“我已经痊愈了。”
谢司乔认识她没几天,却挺了解的。
他站在窗边说:“你就没问过他的上级领导或者家里的人?”
姜席夏说:“问过,怎么没问过。”她蹲在电视柜前老半天,眼睛盯着抹布看,“可他们的回答都如出一辙,没有消息。”
……
急诊外科的工作实在是太忙,忙碌一整天都没时间吃两口饭。她倒是觉得自在,至少没有空闲的功夫儿去胡思乱想了。
她躺在休息室里,喝了一碗粥。
这时,有个小护士扒开门进来,一脸的好奇:“姜医生,你是不是和谢医生挺熟的啊?”
姜席夏挺新鲜的,脑子灵光得不行,一眼看穿,“怎么了,喜欢啊?”
那小护士红着脸走进来,双手朝后背着,像拿着东西,她局促地说:“过两天就是谢医生的生日了,你能把这个礼物送给他吗?”
她把礼物拿出来,并说:“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
姜席夏不忍心拒绝,“行,但是谢医生收不收,我可就不知道了。”
小护士点头:“嗯,谢姜医生。”
七点下班后,谢司乔站在门口等候已久,脱下白大褂的他身上多了几分矜贵。晚风一吹,他那偏长的头发如海草波动。
谢司乔见她捧着盒巧克力,饶有兴趣地说:“您这是什么意思?人还没消息呢,您就打算移情别恋了?”
在急诊室奔波整天的姜席夏,累得不行,根本没有闲情雅致和他斗嘴,把盒子塞给他说:“一天张嘴就知道乱说,这是我们急诊科的一个小护士托我送给你的。”
谢司乔顿时没了兴趣,“得,我不要。”
“……”
租房的小区离这边挺远的,夜色下的城市霓虹散发着一种孤独和喧嚣。
下车前她又问:“你真不要?这好歹也是人家姑娘的一份心意啊!”
谢司乔冲她直挥手,“我这个人敢爱敢恨,不喜欢也不会吊着人家,明天你告诉她一声得了,我走了。”
说完,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
汽车尾气的味道有些刺鼻。
她在楼下的石子小路绕了好几圈才上楼。
推开门,迎来满目漆黑。
漫天的孤单感袭来,她打开灯,空荡荡的客厅弥漫出白烈的光。
她把巧克力放进冰箱,随手煮了个汤面解决晚饭。
姜席夏洗完澡来到床上,只见谭锦筠五分钟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她给人拨了回去。
谭锦筠在公司加班,“喂,姜小姐。”
姜席夏钻进被窝,声音微小:“我刚在忙,没看见电话,你有什么事儿吗?”
谭锦筠是个腼腆的大男孩儿,他说话总是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劲儿,“有点,今天总编辑说让重新选一下封面的颜色,她说黑色感觉太严肃压抑了。”
她认为黑色和巍峨的雪山十分搭配,一口回决:“不用重选,就这个。”
谭锦筠刚哎一声打算劝劝,谁知道姜席夏干脆得很,直接给他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