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了个半旧青衣,身形略微有些单薄,也不知站了多久,神情有些恍惚,被小白的叫声惊到后,眼神才渐渐清明,不顾在他脚边扯他衣衫发狠的小家伙,见这一大一小望向他时,不自觉地迈着步子来到了林青和白天跟前,将将一米左右才停下。
那人目光快速略过林青,在白天面前停了片刻,在那已微微隆起的肚子滞了良久,之后才认认真真望了林青一眼,不语。
李思文最近一些时日都没回家,哥哥也问过他怎么月休不回来了,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次回来是为了看看哥哥,本是来后山走走,想想今后,却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这个承载了他经年时光的山谷,却不想进来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脸上洋溢着许多年前张扬肆意的笑容,还有个似极了他父亲的小人,一大一小,一动一静,在这曾经属于她的山谷,除了他来过,终是迎来了第三人,且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他现在依稀记得,那年他偶然进来之后,被人用果核砸脑门的痛感。他以为他会不耐,却不想砸出了一段岁月,回忆一旦打开,往日不想去碰触的都会潮水般向你涌来。
白天盯着眼前虽穿着一般,但俊秀逼人的白皙面庞,微微有些扎眼,略略有些心堵。
他晓得这人是谁,年纪轻轻的秀才郎,他-娘为之疯狂了数年的,他略微懂事之后也痛恨了两年的,他外公无奈的,爹爹不语的,娘亲不甘的李家二郎。
白天不自觉摸了摸这张和爹爹长得相似的脸,不愿承认的是,同样是很安静的两人,爹爹极为低调,这人想让人忽视都不行,不光是长相,还有几丝说不出的感觉,许是读书人都是如此吧。
看着仍旧不松口呜咽地咬着某人衣尾的小白,若是平时,他早就喝止了小白,只现在,看到娘亲有些错愕呆滞的表情,他就迟迟不愿开口,只想当做不知。
林青本在吃白天给的烤鱼,还没收尾就听见小白的吠声,转身的那一刹那,脑袋嗡地一下有些发懵,眼角不自觉泛酸,身体也不受控制般僵滞。
只因有些人生来就是劫,天生是毒药,无色无味,不知不觉,中毒已深。
林青对于李思文这三个字,只停留在记忆中,本以为无所谓,却不想真正见到人时,才发觉话有时说出口很简单。
这人的脸庞较之前更成熟了,也更精致了,一股十分浓郁的书卷气不自觉外露,她这样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见这个给她前半生造成无数困扰的人,身体也不知在叫嚣着什么,他的目光很深,很沉,她看不透,也看不懂,却像中邪一般无法自拔,不受控制,身不由己,这样的感觉,林青十分不喜欢。
“好久不见……”好久,久到她的儿子长大了,久到他终考上了秀才,久到她终是让别人进来了这里,久到她貌似又有了身孕,久到他时常反思是对是错,久到她终笑靥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