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海水裹上来,侵袭她的眼耳口鼻,缠住她的四肢百骸。冰冷刺骨,清晰钻进她的骨血。痛苦、挣扎、前尘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里翻滚而过,直到黑暗来袭,在沉入昏睡的那一刻。所有痛楚都消弭,所有过往也模糊不清。宁静,祥和里忽然一阵炸响,火光冲天,将漆黑的夜照得亮如白昼。
“啊!”
蔚蓝惊醒从床上坐起。满头满脸的汗,粘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她揉了揉眼睛,掌心里一片潮湿。
“妈唔~”
小小肉球从床沿边上艰难攀爬,蹬着短腿仰头看她。
蔚蓝抽纸抹了抹脸上的汗,长吐了口气,她伸手去抱小肉球。
“爸唔~”
落入柔软的怀抱,小家伙高兴的眯眼乱蹭。两只莲藕似的小胖胳膊圈住蔚蓝的脖子,扭身往后看。
楼晋承从门外进来,他拎了两条领带。大概是想让蔚蓝替他选。一进来看到蔚蓝头发湿乎乎粘在脖子上,他把领带放下,坐到床沿边上拿手去碰她的额头。
“做了噩梦,别紧张。”
蔚蓝拨下他的手掌,有点心神不宁的逗着小肉球。
楼晋承想说她两句,张了张嘴,他转首把两条领带又拎起来,问她:“戴哪条?”
蔚蓝被小家伙闹得分神,听到他说话,匆忙看了一眼,随手指了一条。
楼晋承刚想说好,儿子伸手过来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打落了那条条纹领带,顺手抓了另外一条努力想往外丢。
声音清脆,在这两人可以压抑的窒闷室内,像是一道明光忽然劈窗闯入。
楼晋承不禁笑了,看小肉球伸着胖手扭来扭去要到他怀里,他把两条领带都丢了,抱过他来。宠溺的亲了亲:“新儿,你是要爸爸不戴领带去参加宴会吗?”
蔚蓝也笑了:“他那是要你抱。”
边说边起来,拉开窗帘,充沛阳光照进来,蔚蓝深吸口气,才觉得自己活了一点。
“我们新儿最喜欢爸爸,是不是新儿?”
小胖子会说的话不多,昂着头连连学楼晋承讲话:“爸唔,喜。喜。”
蔚蓝看小家伙傻傻的样子,也禁不住笑。
楼晋承就看她站在窗边,阳光照耀,笑容明媚。他弯唇:“蓝,你该多笑。”
蔚蓝的笑容一下子凝结。
室内欢乐又凝滞了下来。
保姆过来敲门,要带孩子去喝奶。楼晋承把孩子递过去,轻手关了门。他站在门边,看着垂首不语的蔚蓝,眉头微蹙。
“蓝。”
“我去洗澡换衣服。简老院长的寿宴,迟到了不好。”
蔚蓝走到更衣室前,拉开门。
“蔚蓝!”
楼晋承抓住她的手腕:“我希望你能再考虑。”
“晋承,从你答应陪我回来那天开始,你就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
楼晋承沉默。宏吐助弟。
蔚蓝拍了拍他的手背,把手抽出去。拿了替换衣物,她往洗浴间的方向走:“我这条命不是白留着的。”
“赐我予地狱的人,我发誓双倍奉还。”
她扶着门框回首一笑,笑里藏了刀刃:“晋承,我不是以前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