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想到从前和方缪说起这个年轻的教授,方缪还说过。陶老师是学院里最年轻最儒雅,最潇洒的教授。上找何血。
而眼前这个教授,脱去温和斯文的外衣,明明白白是一匹蒙骗了世人的恶狼。
他舌尖似舔了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血气。他警告她:“你最好别再多说废话!”
“别以为我不敢在这里杀了你!”
蔚蓝点头,仰着脑袋看她。她从他的眼镜看到自己的倒影,凌乱的头发,糟糕的妆容,鲜血淋漓的脸孔。狼狈又有点可怕。
她嘴角勾了勾,也好了,这里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看起来可怕而已。她也是可怕的,声势也够了。
她舔了舔嘴唇,说:“我知道你敢,你手里还有个宋薇薇。丢了大王,小王还是能用的。”
“不过别怪我没告诉你,宋薇薇再怎么好用,她也只是凭了我宋景心妹妹的身份。你试试看,把我和她挂在城门口,冷长风会救谁。”
“我知道你不想死。你想带着我逃走。那很好,”她似乎是真的做了衡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也不想死。”
“但带着两个人走,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弃车保帅这个词,陶老师总是听过的。”
陶衍盯着她的脸孔凝滞了片刻,忽然,他哈哈哈笑起来。那笑容推挤着脸上已显得有点松弛的肉皮,把断了腿的眼镜挤得窘迫又可笑。
他笑完了,伸出两只手,再度把蔚蓝的脸孔固定在自己的两根手指之间,他笑微微的,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可又那么诡异,诡异得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可怖。
“景心,”他缓慢的吐字,显得耐心又和蔼,“我一直都说,你是我所有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
“你聪明、剔透、干净,就像是一块上等的璞玉。你该有个人好好的雕琢,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有傲人的成就。”
“到时候,我可以洋洋得意的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学生,你比我聪明、比我更强。”
“却不是在这里,用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试探我的底线。”
蔚蓝仍旧端着虚弱的微笑,她问:“那么,我试探到了吗,陶老师?”
陶衍的眼光忽然变得狠戾。他捏着她下颚的两根手指用力,捏得蔚蓝下巴痛到发麻,捏得空旷里能听到细细的骨骼摩擦声。
对峙的两个人,像黑夜里的猎人和试图从猎人手上救出同伴的兔子。然而,她并不是一只没有牙齿的兔子。
张开嘴,她同样有能撕破人脖子的獠牙。
蔚蓝觉得眼睛周围的血似乎是凝住了,贴在她眼皮上方,压住了一片似的,痒痒的。
她眨了下眼睛:“留下宋薇薇,我可以跟你走。就算冷长风追过来,我能当你的人肉盾牌。”
他冷笑:“你觉得我会信?”
她摇摇头:“薇薇的命在你手上,我不会轻举妄动。我只想让你留下她。”
“半路上,你把陶丽丢下车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睡着。我听到你在她耳边说带她过来。我想那个她是谁,不必我多问。”
他目光变得锐利:“我不觉得你的提议有任何意义。”
“当然有。”
蔚蓝坐直了身体:“留下陶丽。用她的命换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