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凤身着狐裘大氅在自己的小亭子中坐着,眯上眼睛。些微从屋檐下偷跑进来的雪花落在李丹凤脸上,冰冰凉凉甚是舒服。
霜霜立在一旁,时至今日,她仍旧不能理解自家主子清奇的脑回路。
几日前,偶然说起天气日渐寒凉,北苑的冰场怕是结上了。自家主子便开始十分羡慕香妃攒下的那些冰鞋,不时轻叹几声,大致意思便是:可怜我身为贵妃,还没有一个妃子有钱!
霜霜连忙安慰她,说到她的月银加上皇上时不时赏的首饰时,启料自家娘娘突然眼前一亮,偏要在这宫里修一处亭子……偏偏拨出去的钱还不多……为难之间,工部还是修了一个奇小无比的亭子不伦不类地在院中立着。
今早一看下了雪,自家主子更是开心。自用过午膳,这都在小破亭呆了有一会儿了,小脸冻得通红还是仰着脸盛雪傻笑。
“贵妃娘娘好兴致。”一道声响将李丹凤从寂静中唤醒。
来人淡淡的体香像是使得这寒风都温柔许多。李丹凤笑意更胜,示意陆奇露坐下来。
李丹凤提笔写道,“近日可有什么趣事儿?”
尽管有小宫女磨着墨,砚台中的墨也抵不过寒风的侵袭,不多时便连着毛笔都硬上几分,画在纸上更是惨不忍睹。
霜霜正准备提醒自家主子回寝殿,陆妃向她轻摇头,“趣事儿倒是有一个,今日和善公主郭玉儿去南越和亲,启料参奏弹劾旧礼部尚书郭大人的秦佑朗却要辞官同行。此事早已传遍宫内外,都说那秦佑朗对郭玉儿情根深种……”
陆奇露的声音仍然在耳畔继续,亭外的雪也依旧乘寒风拥抱脸颊。李丹凤却兀自轻笑,郭玉儿南越和亲,不知道顾若城下一步究竟先攻北蜀,还是先找晁善公主。
以为李丹凤也对这秦佑朗的想法多有兴趣,陆奇露继续道:“不过皇上定的日子确实仓促了些,如今距离正式接待南越使节那日也不过半月而已。”
李丹凤心下失笑,陆奇露话中几多感慨,可这声音却不曾透露半分情感色彩。总觉得这副嗓子还有些别的妙处,李丹凤用干巴的笔划拉着:“可会唱歌?”
半晌,陆奇露才出言:“只会一首。”
千媚舞韶华开出思苦
浮花弄独冢镌刻荒芜
揉碎亘古烽火望喜烛
再叹乌云旖旎谢朽骨
即便是如此苦大仇深的词,在陆奇露口中却也只有一丝的悲伤。在李丹凤听来,声音中更多的像是嘲讽,凌厉的嘲讽,夹杂着这一丝的悲伤倒是恰好的,若是换一个人来,恐怕难以唱出她的韵味。
看着李丹凤脸上意犹未尽的表情,陆奇露几多惊讶,这首曲子,有人嫌它荒凉,有人嫌它寡情,从未有人期盼它。“这曲子是我生母所作。”
李丹凤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陆奇露也很惊讶,宫中嫔妃众多,可自己只有在这个来路不明的贵妃宫里,才觉得自在。“她是我的父亲的……即便是妾都算不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