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脑子里乱成一片,那日启灵仪式所经历的和梦中诡异的画面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忍不住又是一阵战栗。
慕兮注视着她的反应,微垂眸,低声吩咐侍女先离开。
“先喝药吧。”
他从后面的桌上将药碗端到景年面前。
景年愣了愣,总算找回了些思绪,不确定道:“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她言下之意,是因为慕兮并非七皇子府的人,为何现在醒来会见到他,而且竟是一副照顾自己的模样。
好在方才的侍女是七皇子府邸的春庭,倒让她稍安了些心。
慕兮无声地笑了笑,“七爷与慕容庄主正忙于调查启灵仪式上闯入刺客的究竟,萧痕也在四处奔波此事,因着慕某还略懂些医术,便主要负责在此照顾姑娘。”
景年了然,却又猛地心一紧,“先生……先生懂医术?”
“略懂一些”,慕兮目光微闪,却依旧面带笑意,“姑娘被刺的那把匕首是萧痕取出的,这复杂的伤势,我还是远不如他。”
景年想到自己火族的体质,心中忐忑不已,生怕他们探脉时会察觉什么异样,可到现在为止萧痕与慕兮二人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丝毫没有什么不对,她虽庆幸,却依旧心中疑虑不止。
“多……多谢先生,让先生费心了。”
她并未让不安表现出来,扬起唇角艰难地笑了下,挣扎着要起身自己喝药。
可刚动了一下,便是一阵钻心的刺痛。
“姑娘切莫乱动,你伤得重,务必切记静养。”
慕兮忙扶住她。
景年这才低头看了眼伤处,薄薄的中衣下是一圈圈缠得极紧实的纱布,还渗着血。
慕兮将碗拿到景年面前,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
景年因着二人身份的差距,本还是不敢张口,但见他神情坚定,只能这么做。
……
“姑娘的身世,似乎有些不凡。”
二人一直无话,直到最后一口喝完时,慕兮收了碗,才浅笑着平静道。
景年的心顿时提起来,错愕地回望他。
“我无意冒犯,还请姑娘宽心,只是那日听闻姑娘说自己自幼生活在北部边境断情山一带,又是天生绿瞳,便留了意。”
慕兮似乎早有准备要与她说这些,语气不急不缓,“姑娘应该知道,这世上的五颗灵珠,原是为断情山上一个叫做断情宫的地方所有的吧。我是木灵珠的守护者,恰好对这些事略有些了解。”
景年哪想他会直接提到断情宫,一时间惊得忘了反应。
“断情宫的火族,天生绿瞳,畏火,只能在极寒之地生存。”
慕兮目光深深,直指景年,平静的语气中带着笃定。
“原……原来是这样,我……”
景年心中早掀起了惊涛骇浪,强自镇静,动了动唇,努力想着该如何措辞。
“姑娘昏迷时,我为姑娘探脉,发现姑娘脉象虚浮,似不断有气在周身筋脉流动,此乃异象,却并未对姑娘造成丝毫影响。”
“此状,我平生从未遇见,又想到姑娘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难免会多几分猜想。”
慕兮继续道,说出的话,却远不似他神情间所表现的淡然和平静。
景年早被他吓出一身冷汗。
他虽未直说,意思却也已很直白——
他已笃定她是火族人。
这个认知产生的下一秒,景年又立刻想到了萧痕,既然脉象如此异常,那必然也是瞒不过他的,可为何萧痕从来没有问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