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没少受过罚,却从未致命。
就好像他们对她有一条不可触碰的底线。
可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心?
地主府里的肮脏勾当,她见识过许多。瞒着官府偷偷将死了的人抬去乱葬岗的,绝对不止一次两次。因为哪个丫鬟被其他官老爷看上,强送去当小妾结果自杀的事,她也见识过。
这么一想,他们从小便让她戴着帷帽和面纱,不让与外人接触,倒像是在保护她了?
绝对不可能。
这个念头几乎是在出现的一瞬,便直接被她否认了。
……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真没有动过发卖了我或杀了我的心思?”
景年忽然烦躁起来,冷声道。
“你……你以为你算什么!我一天天要忙的事多得去了,哪有空想着怎么处置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丁氏硬着头皮强自道。
向老爷依旧皱着眉,“我没有想过……”
景年不欲再听这些没用的,抬步便走。
“景年丫头!你看在我们夫妻二人从未对你生过这些念头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向老爷的声音在背后高声响起,带着满满的无奈与祈求,回荡在封闭的地牢中,久久未散。
景年不自觉加快了步子,直到走到了能看到最初下来的楼梯的位置时,心口才一松。
一时间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情绪。
……
刚到楼梯口,正快步顺着楼梯转弯,却猛地看到欧延正一动不动站在前方转角处,显然是停留了许久的模样。
听到声音,他缓缓转头,与景年的目光对视上。
神色坦然而平静。
景年心里一惊,步子也随即顿住。
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地牢里回声很大,方才说话的声音……他一定是都听到了。
只是方才她的态度……实在与平日在他面前表现的不大一样。
想到此,景年头皮一阵发麻,张了张口,“七爷……”
欧延扬了下唇,“原是担心姑娘在口舌上受委屈,便在此处多站了会儿,不想却见识了姑娘的另一面,姑娘莫怪。”
景年深吸一口气,他倒是承认得爽快。
“谈完了?”他又问。
景年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语气回应他,只胡乱了下头。
“那便上去吧。”
欧延似乎心情不错,先一步向上走去。
景年提了下裙角,默默跟上。
外面刚下过一场雪,此时已停了,地面的雪还未化,从黑暗的地牢刚上来,入眼一片白,很是扎眼。
上面无人等候,只有他们二人。
“走一走?”
欧延主动提议。
景年抬眼,慢慢点了下头。
“此次辞行,姑娘打算从何开始找寻身世?”
景年早预想他会这么问自己,倒没慌乱,只平静道:“我还是想再回一趟断情山。”
欧延偏头看她一眼,“刚才他们不是说,不知道当年将你送进地主府的人是谁吗?”
“我想再四处打听打听……”
景年自知无用,但也不能告诉他其实自己更想要找的人是毕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