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忘了,去年肃王与境外勾结起事,楚清奕那一仗打得有多惨烈。
那时在医馆救下驾着一匹马独自回来奄奄一息的他,背后的原因却是……他已是唯一仅存活下来的人。
能在他们这些身份贵重之人身边随侍的,定都是最最可靠的亲信,甚至好些就像萧痕之于欧延、初四之于慕容昕那般,是相伴着从小一起长大的。
如此毁灭打击之下,他当时经历的痛苦与煎熬,实在无法想象。
景年感觉此时此刻心口连呼吸一寸都是刺痛的,她对楚清奕的愧疚,景向薇对楚承羡的愧疚,再加上现如今知晓一切真相后无尽的恻隐。
“我……”她试着开口,语气却是明显的哽咽,“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只是想着自己能不能帮的上忙。”
“景年,殿下如今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伤情也已稳定,你不必太担心。”
慕兮示意怀钦先退下,又从一旁拉过一把椅子示意景年坐下。
景年未再回话,袖子在眼角抹了一下,从床榻旁矮几上的水盆里将帕子打湿拧干,轻轻擦拭楚清奕额头上的冷汗。
“我与先生已有大半年未见了吧。”
她低着头,有几缕发垂到面上,神色从侧面看得不甚清楚,声音却是沉静的。
“已这么久了吗?”慕兮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姑娘,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这些日子我也算是对灵珠有了更多了解,一直想着当面问问先生,为何世间五颗灵珠中唯有木灵珠有先生这样的守护者?”
她忽然自顾转了话锋。
慕兮一直微扬着的唇角一动。
景年望着床榻上的楚清奕,说话时一直未回头,“灵珠被封印了数百年,先生是从始至终就一直追随着木灵珠而存在,还是……一代代传承?”
慕兮低低笑了一声,“如果是前一种,那我岂不是成了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了?”
“你是吗?——”景年在这时转头。
她眼里没有一丝玩笑。
慕兮垂了眼,寂静的房里沉默了好一阵。
再开口时,他已换了种语气,“你在断情宫里看到了什么?”
“所有——前人的所有恩怨,我已都知晓了”,景年直接将话完全说了开,“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裴西会将你留在这里——一个魔界中人,却在凡界为慕容家守了几百年木灵珠……”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她一番话,彻底将慕兮震的僵在原地。
在这之前慕兮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未曾想过身份会直接被她揭露的那一天。
“你怎会……”
“所以我说得没错了?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没有别人知道,只有你”,慕兮目光深深,已完全明白她今日刚醒时见到他,为何会是那般反应,“你……是从何得知的?如果只是听闻,不会像你这般……带着情绪。”
“景向薇当年经历过的事,我都看到了”,景年在昏暗的烛光下望着他,“她死后,裴西被各大门派用灵珠追杀,你是如何逃出来的?难不成……他还留了什么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