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奶奶这么心善的人,怎么会用这样恶毒的诅咒……
不解地看向奶奶那副依旧慈祥温柔的面孔,奶奶到底怎么了,她想杀的人,又是谁?
奶奶后来又拉着我唠了半个小时的家常,唠到两点钟,就按时去地里干农活了。
我趁她离开,偷偷把桌下面的大箱子硬拽了出来,抱出压在最上层的深绿色线网,扯出了里面的一大团棉花,终于在箱子里瞧见了大小规格一致的人形蜡烛十八只。
蜡烛有男有女,都是用村里祭奠去世人的那种大白胖蜡刻成的,刀工精巧,人的模样五官刻得栩栩如生。
蜡烛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典型的寿衣款式,男的秃顶微胖,一脸憨态,女的长着副刻薄相,长头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胸前,两人都是张笑脸,可眼角下耷,又像是哭状。
这一男一女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拿起一对蜡烛,翻过他们的背部,直到看见蜡烛人后背上用朱砂写的生辰八字,我才顿时明白过来奶奶到底是想做什么!
壬子年四月初三丑时、癸丑年八月二十二子时……
四月初三是我舅舅的生日,八月二十二是我舅妈的生日,奶奶这是想替我讨公道,咒死他们保全我!
九男九女,九九归一,代表着男女的三魂七魄,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段点香作法,点燃这九支蜡烛,蜡烛烧尽的时候,就是人咽气的时候!
灯灭人死,说的就是这一招。
但这种咒术太凶猛了,害死一个会短寿,害死两个……就得用命赔罪!
奶奶是打算豁出老命来保护我啊!
我害怕地赶忙把两支蜡烛人丢进了纸箱子里,六神无主的恍惚很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才好。
奶奶年纪大了,根本不能用这种咒术了。
到时候就算我那个害人不浅的舅舅舅妈得到报应了,奶奶也会被他们连累带下阴间的。
如果报这个仇需要用自己最亲之人的命去换,我宁愿不报!
奶奶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再失去她。
想到此,我立马又胡乱从纸箱子里扒出了一对蜡烛人,瞧着人背上的朱砂字,纵使对他们恨得牙痒痒,我也只能昧心地用手指甲在生辰八字上划出一条痕迹,断了朱砂字的笔线。
划断了生辰线,这个诅咒术就不会灵了。
奶奶也就不会被诅咒反噬。
用力捏着蜡人站在正堂前发了半晌呆,口袋里的手机信息声响了下,才把我吓回了神。
趁着神不知鬼不觉,我手脚利落地把蜡人塞进去放好,拿起那只靠在纸箱边缘,露出半截蜡人头的男蜡人,我随手把它往里填了填,然后按着奶奶放东西的顺序,将棉花铺上去,线网盖上去。
最后再用脚把十几斤重的纸箱踢回桌底。
不过我能防得住奶奶一时,防不住奶奶一辈子。
万一奶奶发现用这招不灵,又换一招和他们同归于尽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真是让我头疼!
到了夜里。
我还像前几天一样,乖乖趴在上清的怀里睡觉。
正睡香着呢,有人突然跑过来拍起了我家的院门,火急火燎地在院子外粗着嗓子喊:“阳差奶奶!碧落丫头快开门啊!阳差奶奶救人啊,快救命啊,再不开门人一家就没了!”
砰砰砰的砸门声像谁在我家院子里放炸弹了似的,我被猛地吓醒那会子还以为是谁把我家给炸了!
“谁啊,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浑浑噩噩地埋在某人怀里赖床,不高兴地嘟囔。
某人淡定地摸摸我脑袋,“有人,该还债了。”
“什么?”
谁该还债了?还谁的债。
我没起床,是奶奶踩着破拖鞋走路啪嗒啪嗒地抽开门闩赶了出去,“来了来了,催命呢!谁啊!”
院门拉开。
和奶奶碰面的男人喘着气急说:“哎呦阳差奶奶你总算是开门了!碧落那小丫头呢?我是德发啊,你忘记了么?杨柳村你亲家的邻居。”
亲家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