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我手里接过雨伞,眼神温柔地紧紧护着我,大手轻抚在我的小腹处,体贴揉了揉:“又痛了?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淋了雨……”
我乖乖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忘记了……”
还想再说下去,徐磊那边却发生了异象——
他掌中的灼热鲜血顺着钉身往下蜿蜒浸染,钉子染血,突然乍放出了一道刺眼红光,而徐磊也在钉子放光的那刹那,将铁钉从桥栏边徒手拔了出来……
这一拔,他的一双手都差些废了,淅淅沥沥的鲜血混着雨水从他的手背上不停流地洒落水泥地面,他自个儿,也一个失重摔靠在掉了漆被撞弯曲的桥栏上。
而他背靠的那截栏杆,正是小萱出事那晚,驱车撞上去的地方。
不等他在寒雨里震惊回神,整座大桥上却以迅雷之势,顷刻笼罩上了一团浓浓的白雾。
白雾的另一头,一抹纤细瘦弱的穿黑色长裙女孩身影终于光着脚,满身雨水,长发凌乱的从桥下,走了上来……
淡淡的绿荧光勾勒着女孩的轮廓,女孩从雨幕深处缓缓走入了我们的视线,足下无影,是故人归来,从桥底归来……
“小萱!”徐磊一眼就认出了光脚走来的小姑娘是何人,再也克制不住的不顾我出声喊着‘不要’阻拦,欣喜若狂地朝着女孩奔了去——
“小萱,小萱!”浓雾那头,男人喜极而泣地一把将女孩瘦小的身躯搂进了怀里,不顾阴阳两隔,不顾人鬼殊途,就那样,死死地搂住他不放,仿佛这一刻只要他不放手,女孩就永远不会离开……
“她刚从桥下上来,或许会认不出人,万一不小心伤了他……”
没等我把担心的话说完,上清就手上稍用力,揉捏了下我酸痛的腰肢,打断道:
“那可是他爱了二十多年的女孩,你说,他舍得看她近在咫尺,狼狈虚弱至极,却能忍得住相思之情,几步之遥,与她两两相望,为了所谓的禁忌,不去拥她入怀么?”
我哽住,昂头痴痴看他。
他也饶有深意地凝望着我,皎皎明眸中,蕴满深情,似是话外有话地说道:“即便再相见,她早已认不出自己,但只要能够再度守在她身边,拥着她……哪怕她厌恶自己,害怕自己,自己,也甘之如饴……”
哪怕她厌恶自己,害怕自己,自己也甘之如饴……这话,应该也是他想对我说的吧?
时至如今,我还是很想知道,当年,他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一夜之间,庙塌了,老和尚走了,寺前的杏花树也被雷劈死了。
天知道,在他走后,我找他找得有多疯魔……每夜梦回惊醒,我都以为他还在我身边,可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团空气。
什么都没有了,后来的整整三年,我都在尝试着去四处打探他的消息。
可奇怪的是,没有人再记得他了,就连当年常去庙里给菩萨上香的江奶奶,都说自己从没见过寺庙里有什么白衣男人。
我甚至都开始怀疑,当年的那个人,只是我精神出了问题在脑海里幻想虚构出来的人物。
直到,我发现他当初送我的桃胡手绳还在枕头下压着,我才慢慢相信自己的记忆,相信他的确真实存在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却是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也许我该生气,可我更舍不得再与他分开……
歪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打算再多此一举拦着徐磊了,主动把手搂在他的腰上,我亲昵地用脸蛋蹭了蹭他胸口,虚着声说:“知道了。”
他见我突然这么依赖他,眼底有些欣喜,但更多的仍是心疼。“娘子乖,难受就靠为夫怀里,等将这女人送走,本座就带娘子回家。”
说着,他掌心蓄起汩汩温暖,在寒风大雨里,细心为我缓解生理期的腰部疼痛。
有他的照顾,我的腰总算是得到了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