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他揽在怀里的新娘却根本不愿领他的情。
入了洞房,沈少爷在书童的搀扶下用秤杆挑了新娘的盖头。
盖头前一秒落地,沈少爷后一秒就扔了手里东西将丫鬟下人们打发了出去。
外人退出厢房,仅余他夫妻二人后,满脸泪痕的娇俏新娘却突然从自己的衣袖里抽出了一把匕首,起身上前一步恶狠狠地抵在了沈少爷白皙的脖子上,情绪激动道:
“你不许碰我!不然我就杀了你!放我走,放我走!”
声声嘶吼中,女子手里的匕首已经划破了男人脖子上的肌肤,刀口渗染了朱红的血迹。
男人怔怔地僵在原地,抬手,小心触摸到她手里的寒刀。
眸色沉了沉,低叹一声:“姑娘放心,我不会碰你……后院墙根边上有棵石榴树,树下挡着一个狗洞,府里的小厮经常半夜从那里钻出去喝酒。我爹,不知道这件事。你若想走,便趁今晚府里外人多,从那里钻出去吧。”
拿着匕首架他脖子的姑娘一愣,泪水凝固在眼角:“你、不拦我?”
男人夹着刀口,将匕首推离自己的喉结,苦笑着说:“同是可怜人,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罢了。沈府是个囚笼,能逃一个,算一个。”
姑娘闻言不禁动容,扫见男人脖子上的血,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紧张的一把丢掉了手里的凶器,姑娘犹豫了片刻,目光清澈地向他感激道谢:“少爷,你的大恩大德,我薛晚晚一生铭记于心,若有机会,来世当牛做马再报答你!”
说完,麻利地脱下了自己曳地的凤凰桃花外袍,迅速将头上的金钗金步摇与凤冠全部摘掉扔在木质地板上,长发如绸顷刻散落背后,乌光亮丽,柔顺过腰,一身轻便。
提着薄纱裙摆抬脚要跑时,沈少爷却突然从地上拾起了一枚金簪,儒雅地交给了她:“把这根簪子带上吧,你已经没有家了,天亮以后,找个方便的地方把它当了,就当做是上路的盘缠。”
簪子是有些分量的,薛晚晚接下东西,掂了掂,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少爷,静了一阵,方哽咽感谢:“好,少爷,您对我有恩,晚晚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少爷的!”
收好东西头也不回地就跑出了新房……
新娶进门的媳妇逃走后,沈少爷才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蹲下身,将地上的金簪金步摇与摔碎的凤冠全都一一捡起来。
凤冠放回并蒂莲花的梳妆镜前,男人温柔地用手抚了抚冠上桃花,兀自沉笑,嘲讽了一句:“终究还是留不住你,罢了,去做自由翱翔在天边的百灵鸟吧……
沈家这个囚笼,只会食去人的希望,磨灭人的生机,吞去人的自由。我不能让你,陪我一起当这个活死人。”
新婚之夜,沈家少爷是一个人对着满屋盈盈烛火熬过去的。
次日,沈家老爷发现刚娶的儿媳妇跑了以后大发雷霆,盛怒之下派了全家一百二十多个下人出去捉拿新少奶奶。
而面对忤逆自己的命令,帮助新媳逃走的亲生儿子,沈老爷也并没有手软,心下一狠,拿出家法马鞭当着少爷亲生母亲的眼,生生抽了体弱多病的瞎少爷五十多鞭,将亲儿子给抽得背上皮开肉绽,脸上阵阵发紫。
沈少爷原本就柔弱的亲生母亲见状更是心疼的当即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沈家乱哄哄的找了新少奶奶整整两天,都没能在本地寻到薛晚晚的半个影子。
但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三天,薛晚晚竟然主动回来了。
沈老爷见她自投罗网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为了断她继续逃跑的念头,沈老爷命人给薛晚晚上了夹棍,狠心将薛晚晚的两条腿给夹成了残废。
等沈少爷闻讯匆匆赶过去时,一切都已迟了,薛晚晚躺在血泊中疼昏了过去,是沈少爷强忍着眼底的悲恸,轻手轻脚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新房,回去后急不可耐地命人出去请郎中赶紧给自己的妻子治腿。
好在,治疗及时,郎中说腿没废,还能走路。只是往后可能不太利索,不能剧烈运动。
薛晚晚再次从沈家苏醒过来,是在某个烛光摇曳的傍晚。
沈少爷就靠在她的床头小憩,她睁眼,看见温润儒雅的男人双目紧闭,手里还拿着一张渗着白雾的湿毛巾,突然弯唇,嘲讽一笑:“瞎子点灯,不是枉费一支蜡么。”
声音惊醒了沉睡的沈少爷。
男人睁开眼,由于双目不能视物,只能轻轻试着朝床上的人问:“薛姑娘?你醒了?”
薛晚晚嗤之以鼻,别过头去:“嗯,醒了。你……一直在照顾我?”
男人听见她清醒的嗓音后有点局促的摸着床栏站起来,后退两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拿着热毛巾俊脸微红,“还疼么?我问过大夫,你的腿还能走路,只是以后会时常疼痛,行动不怎么方便。
不过你别怕,我已经吩咐人给你用最好的汤药调理身体了。你年纪还小,骨头恢复的快,还有机会痊愈的……”
“痊愈?”薛晚晚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昂头看他,眼神是彻底的冰冷,可嗓音却是媚人的轻婉:“少爷,你想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