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嗯。奶奶看似对本座百分百放心,实则,还是忧虑的。不过也正常,看惯了人性的本质,即便自己也曾被温柔以待,一生一世过,也还是会对人心产生怀疑。
男人同男人是不一样的,有的开头一样,结尾迥异。有的开头不同,结尾却殊途同归。有的则是从始至终,都不尽相同。
这世上能守得住寂寞稳得住真心的男人甚少,能待妻子,从青丝到白发一样好,不生厌恶,不移情的男人,更少。奶奶也不确定,本座究竟属于哪一种。”
“我也不确定你会属于哪种,毕竟未来的事情,我们谁都说不准。”我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胸膛,“上清你说,你可能会是哪种?”
他揽住我,柔情呵护在怀:“本座哪一种都不是。”
我昂头好奇:“嗯?”
他说:“本座会一心一意守着娘子,直到岁月尽头。本座爱慕娘子之心,永远不会消失,本座会同娘子青丝变白发,不移情别恋,不冷漠疏远,本座只会一日比一日,更爱娘子……”
他亲密地往我脸蛋上亲亲:“本座会对得起娘子的信任,本座每日起身,都感觉,自己比昨天更爱娘子了。
本座想要孩子,是因为那是你生的孩子,本座只想要拥有你我两人血脉的孩子……其实,奶奶说反了,本座与你的孩子,从来都不是用来绑住本座的,而是本座拿来绑住娘子的。
有了孩子,娘子以后即便看中了旁的小鲜肉,也要为了孩子,乖乖回到本座身边……孩子,是本座的护身符。一旦有孩子,娘子就不能想不要本座,就不要本座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又不傻,我喜欢你珍惜你还来不及呢!”
我娇弱地躲在他怀里,抱紧他,小声呢喃:“原来我们俩都在害怕对方未来会离去……那看来,我们算是目标一致了!那就,生吧!大不了生完给大黑带!”
他抚了抚我的背,软语安我心,“不过娘子也不用过于看重子嗣,孩子与父母,是需要缘分的。况且有了孩子,母亲得遭许多罪……娘子还年轻,还能再好好玩个几十年,你我顺其自然便是。
即便你我一辈子没有子嗣,都无妨,我要的,只有娘子。本座是岁数大了,也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但在本座的生命里,孩子是锦上添花,老婆才是命。有了娘子,本座便觉得此生无遗憾了。”
我趴在他怀里,用食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我是九娘娘那会子……是多少年前了?”
“很多很多年了……本座也记不清了。只晓得,那时本座刚成年,你还是个小孩子。”
“啊?刚成年?”
“上古神七万岁方成年。”
“唔。那你说,你要是在七万岁时就娶了我……我俩的孩子现在估摸都已经子孙满堂了!”
他叹道:“可那样,娘子就要守寡。”
重复我奶奶的悲惨命运,丈夫早逝,带着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艰难活着……
而且,如果那时候我们就已经有了孩子,或许我就不能那么了无牵挂、安心地和太昊鼎同归于尽了……
我大概率会为了养好我们俩的孩子,选择惜命,会不会对太昊鼎的事情袖手旁观我不晓得,但能肯定的是,一定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炸得连个灰都不剩。
九灵娘娘不死,就没有现在的碧落。
上清没有遇见碧落的话,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或许,剧情发展应该是:上清重生以后,立马去找了九灵娘娘,得知九娘娘为他生了个儿子,还将儿子养的白白胖胖,可可爱爱,肯定会欣喜若狂……
看着儿子那张几乎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庞,上清愈发感觉多年来自己亏欠了九灵娘娘太多,于是力排众议,坚决的和九灵娘娘成了婚,提前很多很多年,就过上了一家三口美满幸福的生活……
可那样发展,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前世的九灵娘娘对他情根深种,爱而不得,矢志不渝,他对九灵娘娘应该也可称为有情有义,问心无愧。
但……他对今生的我,却更有爱的感觉。
碧落和九灵相比,上清显然是更加宠爱碧落的。
多年前的九灵和他,终归算是情深缘浅。
可现在的碧落和他,才更像是缘分天定,命中注定。
不管是对九灵来说,还是对碧落来说,有碧落的这一世,都是与上清之间,感情的催发剂……至关重要。
所以绕来绕去,还真就是老天爷安排的,恰是最好的!
“嗯,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不用守寡,也没有等很久。上辈子我追你,这辈子换你追我,我们俩,从始至终都是我们俩,谁都没有变……很公平!
恰好,重逢在最好的年华里。”
他抚着我的背,有些许内疚,“一早没能认出你,让你受委屈了。本座也没想到,本座此生欠下的两段情债,竟是出自一人……”
“没认出来也正常,毕竟月卿当初乍一见我,也没认出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满心幸福的说:“上清,老天爷是给咱们从头来过的机会呢!从前的一切,过去就算过去了,我是你的九灵,更是你的碧落。你要是觉得亏欠我,就这辈子对我好的长久些。”
“何止长久,会一直一直,好下去才对。”他拍着我的肩,昂头看那漫天星辰,柔声道:“旁人又怎会知道,本座其实寻了你,不止一世,本座追了你很多年,才终于将你追到手。”
很多年……
是啊,八年,是很长。
所以,这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
——
爸爸的心脏归还回去以后,我和上清在老家住了将近一个星期,才重新再回到省城。
而我和上清不在的这些天,家里也发生了不少事。
大黑毒咒发作的过猛,差些失手掐死的那罗。
要不是有月卿子在一旁出手控制住了局势,我们回来准保能见到一屋子伤员。
小阮阮的骨灰安置好了,经过月卿的连日施法努力,终于能让她恢复前世的状态,长成了一名十八九岁的漂亮小姑娘。
也就是我们到家的前一天,大黑在众人的怂恿下,往家里摆了满院子红烛,亲自手捧九十九朵玫瑰花向小阮阮求婚求原谅了,毋庸置疑,小阮阮肯定是原谅他了……
但许是乐极生悲,两人欢喜打闹时踢翻了一排蜡烛,火苗迅速攀着旁边的花藤树枝蔓延开,顷刻就要烧了整栋房子……
当然,有这么多会法术的神仙妖魔在,救火保下我们的家倒是轻而易举……只不过,火苗还是烧焦了花圃里种着的几株稀有品种的红兰花……
那红兰花,听说在人间百年难得一见,千金难求,上清嗜好养兰花,三个月前得了七株,一直将它们栽在院子里悉心培育着,宝贝的不得了,没想到一场无妄之灾的大火竟将他整整三个月心血都给糟蹋了。
原本就仅有七株红兰花,愣是被烧没了五株,剩下那两株还半死不活,任凭月卿怎么补救都还是焉巴巴的状态……上清回来后得知真相,气的一张老脸都青了,暗戳戳给了心虚的大黑一记眼刀,吓得大黑险些当场跪下自裁谢罪。
那罗当初出手阻止佛家的人伤害我,终究还是让佛家给记恨上了。佛家轻举妄动惹怒了天帝被下旨惩罚闭门思过后,佛门一口恶气无法对神仙界使,便只能出在无辜的那罗身上。
几天前,佛门以那罗背叛佛界为由,下旨召那罗回去问罪,甚至还威胁那罗如不按时归天,便将那罗逐出佛门。
声势浩大,传召那罗的场面都快赶上当初下凡群殴我了。
只可惜,那罗惧他们,月卿不惧,那罗被佛门旨意给吓得瑟瑟发抖时,是月卿现身随手丢过去一只杯子化作金钟罩,将那罗给关了进去,徒手撕烂了佛门金旨,扬言紧那罗动了他魔界的始祖神,罪孽滔天,今紧那罗落进了他的手中,他必让紧那罗血债血偿,佛门休想轻而易举便将紧那罗从他手里带走,惹急了他,他就上天找天帝讨个公道,打上佛界。
月卿说,紧那罗是企图伤害我的主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走紧那罗,谁若想强行带走紧那罗,就问问他手中的魔剑愿不愿意。说着,还当着来传旨的罗汉面,一掌打断了那罗的两根肋骨,疼的她当场痛叫连连……
传旨的罗汉见月卿那么凶残暴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火上身,教月卿迁怒,也成了倒地吐血的那个,是以脸色一白,驾着金光祥云就逃得飞快。
被月卿那么一通吓唬后,佛家安生了几天,可后来或许是害怕月卿真的迁怒了他们,闯上天把他们的老巢砸了,于是就又给那罗下了一道旨……
只不过这道旨不再是宣召问罪的旨,而是贬黜的旨。
“紧那罗王无视佛门清规,私下凡间,自作主张,为非作歹,企图伤人性命,好大喜功,险些酿成大错,今依佛法,昭告众生,紧那罗王触犯佛门条律,心有魔性,德不配位,逐出佛门,永世不可返回西天佛界!”
“紧那罗王心有魔性,逐出佛门,永世不可返回西天佛界——”
佛祖的旨意传遍整个人间时,被关在卧室里的那罗接了那道明黄色的佛旨,眼底没有失望,没有难受,只有苦涩与释怀。
月卿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和月卿笑着说:“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