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让她跟着吃苦。
但魏清颂性子一向执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按照常理,心理顾问大可不必跟着出外勤,但她偏要亲力亲为,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喊累。
他心疼,却也为他闪闪发光的姑娘感到骄傲。
两人吃了饭,到达医院,已经是下午两点。
殷志杰的病情越发严重,眼窝深陷,消瘦得只剩骨架。
病号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袖管也显得空荡荡的,底下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蜡黄干瘦,芦柴棒一样。
尽管如此,他仍旧靠坐在病床上,不愿躺着,只是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离去。
相比上次相见,秦丹萍也憔悴了不少。
她看着魏清颂手中的大包小包,叹出口气:“你们能来探望,就已经是天大的心意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她眼底满是疲惫,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笑脸相迎,又是泡茶,又是洗水果的。
魏清颂连忙说道:“阿姨,您别忙活了,坐下休息吧,我们就是来看看您和殷叔叔。”
“没事,反正我也闲不下来,给自己找点事做,也是好事,免得胡思乱想。”秦丹萍温柔地笑了笑,拿着水果盘走向洗手台。
陆景明和魏清颂对视一眼,神情皆有些叹惋。
他们唯一的女儿殷海兰自杀了,从小看着长大,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姜宜年,又因杀人入狱。
说起来着实令人唏嘘。
秦丹萍端着水果从外边进来,看见两人沉重的脸色,倒是反过来安慰道:“宜年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伤人性命,法理难容,是他不该做那样的傻事。”
魏清颂和陆景明一阵沉默,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抚慰家属的心情。
“宜年是个好孩子,就是性格太冲动,这些年他的压力也很大,一边要顾好工作,一边要照顾兰兰,兰兰的死,对他来说,打击真的太大了,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唉。”
末了,秦丹萍只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魏清颂没接话,而是斟酌着说道:“阿姨,您现在一个人照顾叔叔,实在辛苦,我也没有别的能帮上忙的地方,以后若是得了空,我就过来帮您做点事,替您分担一点压力。”
殷海兰的死因现在还是一个谜,魏清颂并未打算将心中的疑虑告知。
倘若殷海兰的死真是外力所为,她会还她一个公道。
秦丹萍想也没想便道:“那怎么可以,你们的工作性质我也知道,本来就又忙又累,我怎么还能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老殷……他的时日可能不多了,医生说他撑不过这个冬天。”说到这里,秦丹萍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一个人苦是苦了点,但就算再苦,我也得撑下去,陪他度过最后这段时日。”
听见这话,殷志杰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现在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还能使小性子拉她的手了。
生命是脆弱的,无论是在疾病面前,还是在灾难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