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方十九,正当美好年华,她本不应该将时光蹉跎在酒桌之上。
像裴家这样条件较差、又多少有点重男轻女的家庭,对女孩向来是苛刻的。
尽管裴家才从未在学业上展现过什么过人的天赋,但裴父裴母宁愿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反倒是冰雪聪明的裴冬梅,即便她一向都是学校里名列前茅的存在,也只能早早辍学,失去了读书深造的机会。
在裴父裴母眼中,女孩是不需要读太多书的,与其多出一份钱让裴冬梅去念书,倒不如让她早早的出去工作,为家里分担一些压力。
裴冬梅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改变父母根深蒂固的偏见,索性也就不再争取——反正争取到最后,也只会是一场空。
她听从裴父裴母的强硬安排,离开了学校,从乡下来到城里打工,转眼间,她离开学校也已经一年了。
值得庆幸的是,裴家才是个心性纯良、知礼懂事的孩子,姐姐的牺牲和妥协,他全都看在眼里,也铭记在心,他和裴冬梅的关系十分亲近。
虽然在学习上没有天赋,但勤能补拙,裴家才念书非常用功,向来都是晚自习的教室里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
他可以满盘皆输,但他不希望姐姐的付出化为泡影。
裴冬梅心中纵然是有遗憾和不甘,但看到裴家才这样懂事,到底是心有慰藉的。
倘若裴家才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那裴冬梅的妥协便显得毫无意义。
不可否认的是,这世上还有许多女孩,远远不如裴冬梅那般幸运,不光要将自己理应得到的东西拱手让人,还得面临像吸血鬼一样的原生家庭。
幸好,裴家才并不是这样的弟弟,相反,他对姐姐心怀愧疚,又懂得感激。
尽管失去了继续念书提升自己的机会,但裴冬梅聪明伶俐,人长得也漂亮,走到哪里都会是耀眼的存在。
离开学校后,裴冬梅在朋友的介绍下,来到一家高级酒店做前台,因为头脑灵活,手脚麻利,很快便一路晋升。
起初,裴冬梅还因此兴奋不已,彼时的她并未想到,这是她踏入深渊的开始。
这家酒店的负责人,正是被那胖子挂在嘴边的好爹。
胖子名叫华恒琛,他的狐朋狗友们都叫他一声“琛哥”,他爹华荣昌,就是立阳酒店的总负责人。
放眼这偌大的棠州,在真正的上层圈子里,华荣昌属实算不得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他毕竟攀着言家这层关系,是给言继谦做事的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华荣昌只是言继谦身边的一条狗,他吐舌头哈气的时候,鼻孔也能朝着天。
一个名头,比什么都有用,这很荒谬,却也真实。
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陈晋那边还没审问出个结果,王局就一脸凝重地推门进来。
“景明,你们是不是叩了立阳酒店老总的儿子?他犯什么事了?”
陆景明正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得此言,执笔的动作微顿,神色淡然地抬眼,似是而非道:“是有这么回事,原本只是因为他在公众场合寻衅滋事,不过现在,事情就复杂了。”
“怎么复杂了,你倒是说清楚啊。”王局急切道。
“我现在恐怕也没法说清楚。”陆景明耸耸肩道,“您先坐吧,喝杯茶水消消火,等陈晋那边问完也不迟。”
看见陆景明如此平静,王局稍稍放下心来,端起桌子上的热茶慢慢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