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匣子收进长袍口袋里,转身欲走,却在旁边的墙壁上看见一句话:谁校对时间,谁就突然衰老。同时看见了一角衣袍。
“哈利波特?”洛哈特看见转过身露出脸来的男孩,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惊讶。
哈利笑了笑,然后像是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洛哈特教授?”
“你在这里做什么?”洛哈特走到男孩身边,一眼就看见了立在角落里的那面镜子,非常气派的镜子,高度几达花板,华丽的金色镜框没有落下灰尘,这让它与这个杂物间格格不入。
“原来是厄里斯魔镜啊……”洛哈特很快就看见了镜框顶部的那串文字,也明白了哈利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洛哈特看着魔镜出神,哈利重新坐回地板上,面前摊开的《霍格沃茨日报》上已经扔了一堆烤串签子,旁边碟子里还堆着烤的焦香的肉串。
洛哈特看了一会儿,回过头看见哈利还在认真撸串,便也不客气地坐下,伸手拿起一串牛肉闻了一下:“唔……是霍格沃茨的风味!”
男人间的情谊最容易在酒吧与夜宵摊得到升华,扔下五根木签后,两人便自觉可以推心置腹了。哈利最先发问:“教授,您刚才在魔镜里看见什么了?”
洛哈特嘴角还沾着烤肉酱,看起来头发也没怎么打理,他笑道:“大多数人都会看见的东西——回不去的家乡,已经失去的珍宝,和得不到的欲丨望。”
哈利愣了一下:“原来教授是威尔士人。”
洛哈特没再刻意遮掩口音,爽快地道:“南威尔士,一个海边的镇子。”扔掉又一根木签,洛哈特看了一眼咬着肉串不话的哈利,问道:“你呢,活下来的男孩,你看见了什么?”
“我来过这里很多次。”哈利没直接回答,而是回忆道,“我从第一次面对厄里斯魔镜开始,就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洛哈特从男孩眼中看见一片迷茫:“我听,只有最幸福的人能从厄里斯魔镜里看见自己,但是你看见一片黑暗……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绿眼睛眨了一下,男孩低头看着地板,轻笑着:“这意味着,我没有所求,也不幸福。因为我没有家乡可回,没有东西可以失去,而我的欲丨望……永远不可能实现。”绿色的海洋里一片死寂,“我没有诉求,也没有幸福。”
许久的沉默,然后金发男人叹了一口气,低声念道:“黑暗是盲目地带着泪水,太脆弱了以致不可品尝……”
黑暗中的孩子得不到翅膀,我们知道,我们得不到翅膀。
次日是一个周二,霍格沃茨的课程并没有因为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撤职而停止,所以洛哈特清晨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来送别,他独自坐上霍格沃茨特快,然后在空荡荡的车厢里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在这里甚至可以隐约看见格兰芬多高塔的一角,他猜等火车开动后,还能看见黑湖和魁地奇球场。
但是,就在火车开动的一瞬,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一震之后立刻打开窗户探出头去,红头发的姑娘正在跟着火车奔跑,她火焰一般的头发在风中扬起,又和她的呼声一起被火车抛在后面,洛哈特努力分辨着她在什么:“金妮芙拉!”
但金妮最后还是被抛在了特快后面,从此离开了洛哈特的人生,他到最后也没听清金妮想要的是什么,只凭女孩的口型分辨出类似“湖中仙女”的字眼,于是立刻打开随身的箱子,取出《洛哈特的湖中仙女》一书翻开。
书中夹了一张羊皮纸,羊皮纸上涂满了深深浅浅的红,鲜艳刺目。
洛哈特举起羊皮纸迎光观看,发现了那个藏在红色中的画像,一个年轻男人,异常的英俊与异常的脆弱忧伤,洛哈特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画像的下方有一行笨拙的字迹:我的故事,吉德罗,这就是我的故事。
洛哈特忽的起身再度探出窗口,但是没有了,没有了红发女孩的身影,这也是洛哈特最后一次见到金妮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