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善养吾浩然之气。”背着画板和颜料的罗恩俨然飘然出尘了。
从那以后,身上沾着颜料的罗恩就经常行色匆匆地在霍格沃茨的各个角落出没了,而流言也终于慢慢息止下来;于此同时,疯狂的三月也浩浩荡荡地侵入了霍格沃茨,融化完毕的雪果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春,抽芽的柳条和毛茸茸的新芽弄得每个人心里都痒痒的,在冬衣里捂了三个月的乱糟糟情绪在日渐暖和的阳光下舒展开来,变成眉间眼角的秘密。
哈利趴在地窖的桌上写他永远懒得写的作业,德拉克在他对面一边翻看大部头的《魔药辞典》一边写论文,隔一会儿就头也不抬地朝哈利伸手:“再给我一张羊皮纸。”
“没听马尔福加破产的新闻啊。”哈利开着玩笑道,“怎么太子爷连羊皮纸都用不上了?”
德拉克懒得跟他玩笑,继续阅读那些艰涩的魔药学名及性质,常年挂着嘲讽和傲慢的脸上是一层冷淡和恼怒。
这种神情在这样的季节里可不多见,哈利来了兴趣:“喂,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德拉克语气淡淡的,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留下一串整洁流畅的字迹。
放下手里的草药学,哈利往前凑了凑,奸笑着道:“你莫驴我。我近日观你面色潮红,呼吸不畅,衣带渐宽,定是红鸾星动,呀,正是愿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是前生造定事莫错过姻缘……”
一支羽毛笔贴着哈利头上竖起的一撮呆毛飞过,成功暂停了那满嘴的胡言乱语。
忽的站起来的德拉克冷着脸把书和资料都收了起来,起身推开门离开了,留下一个若有所思的哈利和一个稳如泰山依然在做实验的斯内普。
“呐,教授,龙他到底怎么了?”哈利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离这些年轻饶情绪已经很远很远了。
不过,既然是年轻饶事,问斯内普似乎也无甚卵用,所以哈利打着关心德拉磕名义把根本没动的草药学作业重新塞回了书包,打算去问一问神奇的海螺——赫敏同志,结果在图书馆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她,路上拦住金妮问了一句也没见着。哈利琢磨着赫敏可能是去联合大楼的图书馆了,那里人少清净,倒也是个自习的好地方,于是一路想着走出了城堡,打算去六角图书馆寻人。
正是空一比一碧蓝的日子,一路都是微风和细碎的野花,哈利越走脚步越轻快,几乎要吹起口哨来,还在缓坡上他就看见了黑湖那边海少侠正带着一群学生在放风筝,不禁觉得有趣,想要凑过去看看,不等走到沙地,哈利又看见了正坐在草地上写生的罗恩。
脏兮兮的背包就搁在罗恩身边,从磨碎和肮脏程度来看,看来伙子这回是玩真的了。哈利在罗恩旁边坐下,凑过一个脑袋去看他在画什么,发现是一张素描,内容正是眼前黑湖的景致,粼粼的波光和苗条的垂柳,以及放风筝的人群。
哈利惊讶地发现,先不评价罗恩的绘画技巧如何,他下笔的准确度极高。也就是,罗恩可以准确无误地在画纸上描摹出那棵老柳树的树结,或捕捉一个运动中人物的表情。
“太厉害了……”哈利惊叹着拿起一旁罗恩的画夹,翻看着他以往的画作,似乎罗恩已经在黑湖边写生好些日子了,哈利看见了整整一沓不同时间的黑湖“快照”:黎明时分的、日出时分的、正午的、傍晚的……罗恩如实记录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用橡皮蹭干净线条,罗恩把最新的一副取下来,递给哈利,然后松了一口气躺在草坪上,已经不那么柔嫩的草茎隔着衬衫挠得罗恩背后痒痒的。
“晴了,真好啊……”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罗恩微微眯起眼睛,让金色的阳光隔着眼皮变成浓稠的红色。
但翻看着画作的哈利没有接话,而是反复观看着某几幅画,仔细对比着,同时疑惑与惊讶在绿眸子里滚屏播出,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懊恼。
一手合上画夹,一手捂住脸,哈利叹了口气,侧头看着躺在一旁晒太阳的罗恩,心:三月,真是个疯狂的季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