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霜降见状也不挣扎了,怔怔地与纪木戎对视着,玉珠般莹亮的眼泪便从那眼窝中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也不出声,只是沉默而汹涌地哭着。
纪木戎手上一顿。
沈筠淮则觉得心间有些刺痛,他陪伴乔霜降的五年里,无论遇到什么事,乔霜降都不曾落下过半滴眼泪,乔霜降一直是个坚毅而韧性十足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乔霜降哭,毫无征兆的,她就那么哭了,哭的那么汹涌沉默,哭的那么悲戚万分。
“……”纪木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半晌才干巴巴道,“你,别哭。”
乔霜降抹了抹眼泪,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哭腔:“你凭什么啊,说走就走,说把我丢给别人就丢给别人,说不让参加就铁了心让我退赛。你凭什么啊,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一声不吭地就丢下我不管了,这五年里每一天我都在等你回来你知道吗?你大概早就忘记我了吧,是我自作多情。既然这样的话那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救了就救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温柔细心地照顾我?我把你当成全世界,你却把我贬的一文不值,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我还不稀罕和你在同一个门派当弟子呢,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乔霜降抽抽搭搭地有些语无伦次,却是第一次把憋在心里五年的小心思一股脑地甩了个干净。
“……”纪木戎向来不善言辞,忽的被乔霜降一大串话砸的晕头转向,一句话也解释不出。
不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我都想救你。
希望你能够幸福,安安稳稳。
不希望你再次卷入这三界六道仙魔之间的纷争。
我每个月都有去看你,只不过我每一次都站的远远的。看你读书写字,看你坐在门槛上等我,看你和沈筠淮嬉戏笑闹……
这一世明明好不容易离开了,无关了,为什么一定非要跑回来呢?
我连你都让给沈筠淮了,就这样平平静静,长长久久地活着,老死不相往来,不好吗?
真可惜他只是沉默寡言的纪木戎,而不是心思玲珑的沈筠淮。
纪木戎知道自己不该心软,但那只扣着灵牌的手却无论如何都扣不下去……
纪木戎帮乔霜降拂去了眼泪,乔霜降身子忽的僵住。
这一拂,便像回到了五年前,她还在凝身阶段整日虚弱不堪的时候,他便是无比温柔细致的照顾着她。也是像这般,从不发一言的。
偌大森林忽然响起一阵极其破坏气氛的声音,耳闻那苍老的声音道:“徒儿啊,你搂着人家小女娃干啥呢?”
“……”
又一道声音响起:“纪木戎,你自己去思过崖领罚。”
云留森中出现两名白衣弟子,两弟子作揖道:“晚辈奉命前来引领师兄离开。”
纪木戎捏了灵牌收了长剑。
乔霜降身子即将消失之时那两名弟子一个给她掐诀稳住了身形,另一个又送了一块新的灵牌给她。
纪木戎回过头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乔霜降,然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