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语气却平静地可怕,如果不是喘气不匀,谁也听不出他刚刚暴怒无匹。
“陛下,现在攻晋,时机未到啊!”胡佐安鼓起勇气劝阻。
“时机!?胡丞相,你总是说时机!那你告诉孤,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到了时机?啊?难道要等瑾妃侍候完弘文帝,再去侍候晋国的下一任皇帝,才是时机?啊?”
慕容光突然暴起,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孤,绝不能容忍……”他的牙齿几乎咬碎,眼下的肌肉突突乱跳,“孤要,攻下昊安,把她,接回来!立刻!立刻!”
……
余玥牵着马,信步走在乡间小路上。
已经一个多月连续高温,没下雨了。晋北本就缺水,土地早已龟裂。晋南稍稍好些,尚有江河湖泊支撑。但这样一直热下去,别说地里的庄稼没水浇,就连人畜饮水都成了问题。
但是余玥仍然不想离开晋国。
她信马由缰,似乎漫无目的,但方向却一直朝向晋东南。
直到望见城门上硕大的“清州”二字,她才醒悟,原来自己心里根本没有忘记他。,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
“你想去哪里?”
“涛涛汹涌的水,可不是小溪流能装下的。”
“那便去清州吧,清州在晋东南,江河无数,最有名的就是雄唐江。”
“每年九月,我们都去雄唐江观潮,让你看个够。”
……
往事如风,言犹在耳。余玥自嘲地一笑:“我到底是多想看水?竟然巴巴跑到清州来了。”
她勒住马,望着清州城门踟躇不前。
我与他已两不想干,何必再来触景伤情?
她拨转马头,就要离开。
旁边挤上来几个护院:“让开让开,不进城挡在道上做什么!”
护院态度粗鲁。若是放在从前,余玥未必会让。可如今,她的性子已沉稳了许多,不愿再与人做无谓的争执,当下打马让在一边。
护院挤开道路,让出后面一辆马车。马车中传来娇软的女声:“爹爹,雄唐江的潮水,真的那么好看吗?”
又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当然了,雄唐江潮,天下闻名!每逢九月,这清州都是人满为患,全是为了一赌江潮啊!为父多年前看过一次,十分壮观,至今都还记得!”
余玥停住了。
对呀,雄唐江潮,天下奇观,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看?
就因为失去了那个人,所以生活就没有意义了吗?
生命中一切美好奇妙的事物,就不值得去经历了吗?
当然不!
她摸摸胸口。
那里刚刚经历了锥心之痛,有些地方,好像麻木了,不会动了,也无法感知人间的烟火趣味了。
那么,就宛出腐肉,让骨血重生吧!
我还是我!
抛开过往,重新拥抱万千烟火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