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池退了一步,抱拳颔首相送,以目示意英国公放心。
气恼归气恼,这等关系身家性命、家族兴亡的大事,他还是拎得清的。
祁钰看到这父子俩的眉眼官司,并没有放在心上。
张池性情率直,不会阿谀奉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英国公担心张池言语之间不小心冒犯圣威,提点警戒一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是能够让他无条件信任的话,英国公绝对算得上一个!
等人都退出去了,祁钰问张池:“当初尔等依计行事,设伏克里木,欲要一击吓破其贼心,使其不敢再犯边叩关,为何会失手?”
正因为那次失手,他才会被张首辅和母后等人再三诘责,甚至还因此被母后逼迫立即册立皇后。
幸而母后所选,亦是他心之所向,否则岂不是要为此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张池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关于御林军校尉王忠贪功冒进,导致张澜等人被俘一事,他刻意没有提及。
王忠已经为了他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用身体挡住克里木射向张澜的致命一箭,不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军中竟然混有高昌国的细作?”祁钰惊讶挑眉,连忙追问道,“那细作都清理干净了吗?”
张池立刻恭声应道:“启禀陛下,事涉伏击失败的细作,都被家父借由雪夜偷袭一事查出并处置了。
“但是陛下您也知道,两军交战,互派细作,这是常态。家父不敢保证西北军中以及边民之间,有没有混入高昌国的细作,故而方才回禀,才没有提及肃清细作一事。”
祁钰点头,沉吟不语。
正如张池所说,这本就是无可避免之事。
更有甚者,有些人或许并没有想做细作,但却在无意之间出卖了主人……
祁钰余光瞥了冯林一眼。
那幅本打算用来做风筝蒙面的《美人图》,放置得那么不起眼,冯永亭又一向谦恭守礼,真的是在无意间看到此画吗?
冯林一心沉浸在西北军中混有高昌国细作这件事情当中,对此浑然未觉。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拿捏得当,便连向来都桀骜不驯的英国公,或许都能收入干爹麾下……
……
张池离开皇宫,回到英国公府时,英国公已经问明了黄宜安被册立为皇后一事的前因后果。
等张池回到家中,拜见母亲、兄嫂毕,抱怨黄家行事不端之时,不用英国公夫人开口,英国公就先喝止了他。
“先不说你尚未弄清实情,便轻率地指责人家行事不端,实在是有失君子之风,单说是如今黄小姐已经被册立为皇后,你却毫不顾忌,满口胡言乱语,就不怕给家里招来灾殃吗?”英国公肃眉呵斥道,“依我看,上次赏桂花会上的教训,你还没有吃够!”
张池立刻白了脸色,抿紧嘴巴。
那次的事情他一辈子也难忘,因为他的轻信愚蠢,母亲差一点就被明缃给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