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听他话的人太多了,他不需要一个只会附和顺从的妻子。
黄宜安又是一愣。
皇帝原来是这么容易“屈服”的吗?
心中一时复杂难明。
两人离了柳岸,一路缓步行去寻找寿阳公主。
玉泉河不在闹市中,又因此处多是河灯摊子,花灯自是不如闹市璀璨。然而一路莲灯点点如星,往来之人低语欢声,在这满月宁谧的夜色中,亦别有一番风致。
祁钰和黄宜安二人甚少说话,只一路静默地走着。
挂在树梢的莲灯在夜风里轻轻摇曳,将树下的小径照得亦忽明忽暗。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只绘有飞天的大花灯!”
远远地,便听见寿阳公主的高声欢呼。
祁钰和黄宜安不禁对视一眼。
祁钰双眼含笑。
黄宜安却飞快地扭过头,转向声音的方向,温驯谦恭地说道:“公主就在前面。”
祁钰微微倾身,含笑道:“那咱们这便过去吧。”
越是靠近,越是能够发现眼前之人的有趣。
说她敬畏他的身份吧,但是那恭顺总让人觉得有些敷衍;说她烂漫率真吧,却又总不见待他有对寿阳那样自在与亲近;说是待嫁的羞涩吧,然而又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有一生的时间去慢慢探究,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么一想,祁钰顿时心情大好,眼中星光更甚。
黄宜安不知祁钰这般心思,闻言点头应承。
两人便一路寻声而去。
行约数十步,便见一处开阔的场地上,寿阳公主正指着一只高悬于树梢的约有两尺高的大花灯欢呼道。
祁钰和黄宜安顺其所指,仰头看了过去,果然见花灯上绘着敦煌飞天,云髻嵯峨、衣带飘飞。夜风吹过,灯笼轻摇,那上面的飞天便宛如活了一般,翩跹舞动、灵妙无双。
“之前我也见过一盏飞天花灯,只是走得匆忙,未及买下。幸而眼下遇见了这盏更大更美的!”寿阳公主庆幸道。
都怪皇兄,一路催促她赶紧来这玉泉河放灯,马车都不曾停一下,因此她只来得及匆匆看了那只花灯一眼。
旁边有人听见了,指着花灯笑道:“这只花灯可不卖,这是人家拿来斗灯的。”
寿阳公主闻言,连忙问道:“敢问何为斗灯?”
那人笑道:“每年放灯河都会举行斗灯,参与者只需把花灯挂在树上,其下放篮,第二天清晨再来点数,篮中留字多者即可获胜。因此在放灯河摆摊的小贩,除了莲灯,亦会备有笔墨,方便留字者租用。”
寿阳公主这才发现,稍低粗壮的枝干上果然挂着一只篮子,又近前一看,篮子里已经放了不少字条,可见其受喜爱程度。
寿阳公主便问那人:“不知都要留些什么字?”
那人笑答道:“随意即可。可留诗、留联,亦可一字或一画,取雅俗共赏之意。”
碰上极喜欢某只花灯却又不会写字的人,画个简单的图案总是没有问题吧。
寿阳公主闻言,跃跃欲试。
好在祁钰及时上前拉住了她。
公主的笔墨,怎可随意流落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