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冯林是深受冯永亭信任和倚重的干儿子,未来或有可能还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冯永亭闻言一怔,立刻想起他几次三番勒索张潭之事,一时恍然,旋即神色大怒。
张圭见了,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皱眉道:“世宗皇帝在位时,连骂神欧阳敬都未能动英国公一根汗毛,你为什么要去得罪他?”
冯永亭眼神变幻一阵,最终只得将张潭请他从选后的末等名册上划掉未来皇后的名字,以及他因记恨张池、张澜两兄弟与皇帝联手破坏固守嘉峪关的大计,收了钱不办事不说,还借此勒索了张潭几次的事情,一一都说了。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就算上面那位再年少、再信任他,那也是皇帝,对他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张圭听了,十分生气。
为了泄愤拿钱不办事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贪心不足,勒索到英国公的头上去了!
他冯永亭作为大权在握、深受李太后和皇帝倚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捧着无数的金银珠宝要孝敬他,他就那么缺英国公府的那点库藏吗?
这下好了,为了点儿钱财,折了冯林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
将来再想在乾清宫培养这么得用的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张圭深呼吸几次,才压下满心的火气,劝说道:“英国公不敢也不能直接对你下手报复,这才捉了冯林这个错处,挑拨陛下撸掉了冯林,用以敲山震虎。
“既然他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你不如也退一步,息事宁人。”
他还有大计划要施行,可不想在这些无用的琐事上耗费太多的精力,得罪英国公这样军权在握且深得帝心的人。
冯永亭想到英国公府的那些珍玩,不免有些心疼。
他之前可是腾出了好些博古架,就等着慢慢收纳装满呢!
张圭见冯永亭面露不舍,睨了他一眼,道:“我时时教导陛下要勤俭节约,陛下亦躬行不怠,你作为陛下信赖的大伴,怎好过于奢华?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吧。”
免得将来不用英国公诸人煽动,皇帝自己就先动了怒气。
冯永亭见张圭都这么说来,只得应下。
心中却不免暗自腹诽:说得义正言辞的,你又比我干净多少?家中姬妾成群、奢华无度尚且不论,就单那顶下官孝敬的三十二人抬的超豪华官轿,放眼整个大齐,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英国公府和黄家的关系,要不要再查一查?”冯永亭问道。
英国公悄无声息地就让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他怎么甘心就这么轻易收手!
张圭警告地看了冯永亭一眼,半晌,道:“随你。只是,这回千万要小心行事。”
到时候,别没抓住对方的把柄,反倒让对方拿住了自己的错处。
往严重了说,张潭此举乃是干预立后,罪名极重。
不过,既然张潭是要划去未来皇后的名字,而不是力荐,那这罪名的大小可就有待商榷了,至少眼下还动不了英国公府的根本。
既如此,何必急于报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