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安知道寿阳公主是想要替皇帝表功,否则便不会将英国公夫人未明言之事向她挑破。
前世每每她和皇帝置气,若是皇帝为她做了什么事情委婉地求和好,寿阳公主便是这般来做和事佬的。
也许是中间隔着前世几十年的冷漠疏离,今生乍然又遇到皇帝这般善意体贴,黄宜安唯有一声感叹,再无前世纯粹的感动与欢喜。
况且,皇帝既然知道英国公府和黄家素有往来,那,他查知她曾经和张澜相看的事情了吗?
以皇帝城府之深沉,在她于五丈风后院刻意挑起他的疑心后,他一定会查明此事的;然而以皇帝的骄傲,若是已经查知此事,不论李太后如何坚持,他都绝不会做出抢夺“臣妻”的行径来。
所以,关于她和张澜相看一事,皇帝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黄宜安心中忐忑忧闷不已。
御辇上的祁钰此时正强忍着头疼,端肃坐姿,维持着天子的威仪,浑然未觉身后那道复杂的目光。
因为宿醉一事,祁钰早上一醒来,就被张圭私下里训诫了好一通。
李太后也顺着劝诫祁钰几句,吩咐宫人熬了醒酒的汤药,亲自看着他喝得干干净净。
等回了宫,李太后又召来尚膳监的管事太监,亲自安排祁钰近日的膳食,以解其宿醉之后的不适。
……
从南海子归来之后,皇帝骑射的英姿以及与未来皇后共放纸鸢的佳话,渐渐地流传开去,那又是一段美好浪漫到不真实的人间佳话。
而“北冥鲲鹏”也因这一段帝后佳话,在原本的盛名之外,更平添了几分动人的情韵。
五丈风也因此再次名声大噪。
一时间引得更多人争相涌向店门,购买纸鸢。
刘季见生意火爆非常,十分高兴,便亲自准备了礼物和酬金,吩咐刘秀前往黄府拜谢。
要不是未来皇后倾囊相授,“北冥鲲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飞得起来呢!更何况还有帝后共放纸鸢的人间佳话为其增光添彩。
见礼罢,刘秀将报酬奉上。
黄宜安讶然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刘秀便将“北冥鲲鹏”的事情说了。
黄宜安听罢,便笑着收了,又问起五丈风如今的生意。
至于什么帝后佳话,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托黄小姐的福,如今京城已经没有任何一家纸鸢铺子堪与五丈风争锋了。”刘秀恭敬地笑应道。
当初刘季准备花费五到十年完成的事情,没有想到如今仅仅一年,便成功了。
黄宜安想了想,笑道:“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刘秀连忙笑请道:“黄小姐但说无妨。”
黄宜安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姑且一说,就当是咱们之间的闲谈。若是说得不对,还请刘小姐莫怪。”
刘秀连忙笑应道:“岂敢岂敢,还请黄小姐不吝赐教。”
对于刘家兄妹陡然而生、愈来愈深的恭敬,黄宜安已经从最初的婉辞过渡到如今的坦然受之,闻言,遂笑道:
“五丈风如今风头无两,短期来看,自然是好事。可是从长远来看,却未必如此。且不说别的纸鸢铺子没了生意,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五丈风,以争得一席之地,单说五丈风一家独大、难逢敌手,时间长了,不免自己就先懈怠了。
“这就好比一只狼单独生活在羊群之中,无人争抢、捕食容易,时间长了,若是有另外一只狼出现,那么在这场不可避免的较量之中,它将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