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安认得,那是解缨结发礼时用的香囊,里面放着她和皇帝各自的一绺头发,用红缨扎束,寓意永世不分离,有词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唔,这样算起来,她和皇帝虽然未能做到“恩爱两不疑”,但前后两世,孽缘如此之深,倒也算是永世不分离了……
黄宜安思绪渐渐地飘得远了。
“你看,朕把这上面的红缨又重新束紧了,保证一生不散。”祁钰将香囊打开,露出紧缚结发的红缨,低声笑道,眸光灼灼。
黄宜安蓦地回神,愕然看去时,果然见发端束着的不是方才行礼时女官扎束的红缨结。
“朕把它放在坤宁宫,你要小心守好。”祁钰说罢,将香囊重新束好,珍而重之地藏在枕头底下。
黄宜安:……
陛下,您是不是错拿了风流才子的戏本子?
前世明明没有这出戏啊!
“臣妾遵命。”黄宜安恭谨应诺。
祁钰藏好香囊,拍了拍枕头,低声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安寝吧。”
说着,掀起锦被,自己先躺了下来。
黄宜安只得应诺,重新躺下,却自觉地与皇帝保持一拃的距离。
片刻,不见祁钰动作,黄宜安渐渐放宽了心,僵硬的身体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只手却蓦地伸了过来。
黄宜安吓了一跳,好险才没有直接一巴掌拍开。
她很快翻个身,趁机躲开了去。
那只手便落在了两人之间的空隙处。
片刻,祁钰也翻了身,手也再次装作无意地又伸了过去。
黄宜安避无可避,干脆闭着眼睛翻身一侧,将宽大的被子压在身下,结结实实地挡在两人之间,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
只是这样一来,她不可避免地和同样侧卧的祁钰面对面了。
高燃的龙凤喜光透过层层帐幔,照得帐内朦胧不明。
祁钰借着幽微的光,看着对面那个眼睛紧闭、强作镇定装睡,睫羽却忍不住紧张地轻颤,犹如一只纯洁无助的小鹿一般的女孩子,抿了抿唇,眼中的促狭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她是自己的皇后,这是他和她的洞房花烛之夜,夫妻敦伦本就是天经地义!
祁钰劝服自己,欺身而上……
“陛下。”
温软但坚定的声音响起,惊得祁钰倾身的动作顿时一止。
黄宜安却已经坐起身来,十分恭谨地垂首请罪道:“母后有旨,待及笄后方行周公之礼,臣妾不敢违逆。还请陛下见谅。”
祁钰笑意收敛。
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
李太后当时之所以如此许诺,不过是见张首辅站在他这一边,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要论这世上谁最想让他早日与皇后夫妻敦伦,诞育皇嗣,只怕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未必比不上李太后那般急切。
黄宜安早料到祁钰会不悦,但是却并不退缩。
前世她不敢违逆圣意,任由皇帝折腾了半宿,后又接连三日同寝,不幸中的,怀了身孕,却因年龄太小,未足两月,孩子便没了,而她也因此大伤元气,从此孕育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