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宜安醒得比平时晚了一些,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色微明。
黄宜安一惊,连忙坐起身来,扬声唤阿梅。
可一动,便觉浑身酸痛;一张口,又觉嗓子有些干哑。
昨夜的事情便渐渐地浮上心头。
放过莲灯,她和皇帝便乘辇回了坤宁宫。
然后便是红烛昏罗帐,被暖睡鸳鸯……
黄宜安正在想间,就见帐子被人撩开,她以为是阿梅,抬头正要吩咐她服侍自己梳洗,尚未开口,便愕然撞上祁钰那张餍足之后容光焕发的脸。
“陛下……”
黄宜安垂目。
她到底不是初承恩泽的女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面对已经有了肌肤相亲的祁钰才算是自然。
祁钰却以为黄宜安是初承恩泽娇羞不已,遂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将人温柔地揽进怀里,低声道:“你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他还记得昨夜昏暗的罗帐内她蹙起的黛眉,还有偶尔禁不住的一两声忍耐的低呼。
他想自己应该更温柔一些的,却又忍不住攻城略地、纵横驰骋。
黄宜安本能地想摇头,可是身下的不适和干哑的嗓子却提醒她眼前之人昨夜的粗狂,便赌气似的地点了点头。
祁钰见了,既心疼内疚,又暗自高兴。
这应该是黄宜安第一次向他表达自己的不满——大婚之夜拒绝圆房不算,毕竟有李太后的懿旨摆在那里。
“你放心,我往后会温柔些的。”祁钰低声款语,十分温柔。
黄宜安心头一动。
这是祁钰第二次在她面前称“我”而不是“朕”,第一次是在她状告冯永亭之时,第二次便是现在。
所以,上次祁钰说他很高兴她跟他说那些话,是因为她的“坦诚”吗?怨不得她提及冯永亭诬陷她和张池相看时,祁钰先是生气,而后又露出那副复杂的神色。
黄宜安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发现了前世从未关注过的事情——皇帝需要竟然不是驯服,而是坦诚?
那她前世装了一辈子的恭顺贤良岂不是都白瞎了?!
黄宜安捂住心口,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噩耗。
祁钰却误以为她是身体不适,连忙道:“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得紧?我这就命人传御医!”
说罢,就要扬声吩咐田义。
“不用。”黄宜安连忙抱住祁钰的胳膊,急声道,“我……臣妾没事。”
若是让御医来了,不论是初承恩泽、娇不胜宠,还是想到前世白装了一辈子的恭顺贤良,她都说不出口。
祁钰却没有顺着黄宜安,正色道:“便是没事,也该让御医来请个平安脉。”
当初说好了皇后还小,先行大婚,等及笄后方可圆房的,谁知昨夜他却被月色灯光迷醉了心神,一再求索……
祁钰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也驱走心中因回忆而生起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