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不见冯永亭同来时,本就寒肃的脸色顿时愈发阴沉了,开口责问道:“怎么回事?你去请也请不来吗?”
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黄宜安垂首听着,心想:即便是每日都吃斋念佛,看起来超然淡泊,但是一朝从尊荣无匹的皇后娘娘,成为凡事隐忍的仁圣皇太后,看着曾经驯服的妾妃李氏指点江山、风头无俩,这些年熬下来,即便是李太后和祁钰对她尊敬有加,陈太后又怎么会没有丝毫怨言呢?
陈太后此次发怒,固然是因为冯永亭此等行径胆大包天、万死难赎,可也未必没有抱怨发泄的意思——毕竟,冯永亭可是李太后的人,也是靠着李太后的宠信才有了今日的权势。
黄宜安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李太后此时脸色定然不那么好看。
脸色不那么好看的李太后为了发泄怒火,自然要深究永昌伯夫人和郑玉烟的罪责了。
就算此事是冯永亭一手安排的,那也得永昌伯夫人和郑玉烟愿意配合才行,为虎作伥,一样不能轻饶!
李太后冲庆嬷嬷使了个眼色。
庆嬷嬷会意,命人将永昌伯夫人和郑玉烟叉去内室,准备亲自“伺候”。
庆嬷嬷叉人时,陈嬷嬷已经禀复道:“回太后娘娘,冯公公被陛下召去了,正在御书房,陛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所以奴婢未敢进去禀奏。”
竟然是被祁钰召去了!
两宫太后并黄宜安都不觉讶然。
陈太后皱眉问道:“被陛下召去了?可知所为何事?”
陈嬷嬷摇头回道:“殿门紧闭,殿外伺候的都只知陛下盛怒,狠狠杖责了一个内侍,打得那内侍不省人事、生死未知,却不知这其中的因由。”
陈太后讶然道:“陛下竟发了这么大的火?”
李太后则肃然问道:“可知那被杖责重伤的内侍是哪个?”
祁钰是被人仿照黄宜安的手迹骗到湖心亭的,能看到黄宜安手迹的自然是日常在两人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如今祁钰盛怒杖责内侍,只怕与此事有关。
陈嬷嬷等的就是这一问,遂见机回道:“那内侍名叫小喜,因认了冯公公做干爹的缘故,改了本姓作冯,刚从内书堂提拔上来没几年,写得一手好字,日常负责替陛下整理文卷。”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在场的人就都明白了。
冯喜是冯永亭的干儿子,因差事便利很容易偷窥到黄宜安的手迹,又写得一手好字,若是冯永亭让他伪造黄宜安的笔迹,将祁钰骗到湖心亭,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而祁钰在此时杖责重伤冯喜,原因不言而喻。
李太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吩咐庆嬷嬷:“你亲去御书房看看,事情现在如何了。至于她们两个,”
李太后看了早就被这消息吓得瘫软在地的永昌伯夫人和郑玉烟一眼,眼底的戾气毫不掩饰,寒声道:“死有余辜!直接拖去内狱,从重处罚!”
郑玉烟见状,赶紧告饶呼救道:“太后娘娘,臣女知道的都说了,您就宽恕臣女这一回吧!太后娘娘……”
永昌伯夫人则高声喊道:“太后娘娘,臣妇什么都说,什么都说,您就饶了臣妇吧……”
李太后恨不得助纣为虐的二人去死才好,怎么肯听她们聒噪?
当即呵斥道:“堵了她们的嘴,再闹就割去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