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着碾过高墙的小窗时,愈发凄厉了。
明明是九月中旬的天气,郑玉烟却觉得自己冻得手脚冰凉。
她咬了咬唇,起身,大步往永昌伯夫人那边行去。
永昌伯夫人被她吓了一跳,立刻往后一缩,抬手防备,狠盯着郑玉烟叫道:“你想干什么?”
她如今已经过了天命之年,又一直养尊处优的,近日更是心力交瘁,吃不好谁不着的,体力不济,郑玉烟要是真的欲行不轨,她可打不过她。
永昌伯夫人心里一急,就要高呼喊狱卒。
郑玉烟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瞪她道:“喊什么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永昌伯夫人挣扎了几下,却因被郑玉烟踩住了繁复的外袍,又禁锢住了头肩,一时根本就动弹不得。
郑玉烟低声道:“你别喊,我就放开你。”
永昌伯夫人忙不迭地眨眼点头表示同意。
郑玉烟方才松开了手,挤在她身边。
永昌伯夫人见郑玉烟并无歹意,这才放下心来,却依旧抱臂防备道:“你想干什么?”
郑玉烟一边去扯永昌伯夫人的外袍,一边答道:“跟夫人借件衣服穿。”
永昌伯夫人又气又羞,一面死拽着自己的衣襟,一面脸色涨红地呵斥道:“一个官家小姐竟然扯人衣服,你还要不要脸了?”
郑玉烟不为所动,用力一拽,便将永昌伯夫人一边的外袍扯了下来,口中还讥讽道:“脸能抵御寒风吗?脸能让咱们平安出去吗?既然生死未卜,倒不如在临死前活得自在些?”
冯永亭都只剩一口气地被赶去了蛮荒之地,她这样的微贱之躯,能不能活命还不知道呢!
要怪,就怪她太轻信冯永亭的话,以为皇帝真的心悦于她,立黄宜安为后不过是被迫屈从于李太后的威势罢了,所以才会甘冒杀头的风险,扮作婢女混进皇宫,接近皇帝,也接近那滔天的富贵。
如今可好,皇帝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不,在湖心亭中,皇帝也曾正眼瞧过她的,只不过黄宜安一出现,皇帝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郑玉烟咬牙,心里恨不得撕咬黄宜安。
说话的同时,郑玉烟手也没有停下,三两下拽脱了永昌伯夫人另一边的外袍。
可惜外袍的下半部分被永昌伯夫人坐在身下,她又生得肥胖,郑玉烟用力扯了又扯,都没能够扯下来。
“你自己选择,是把袍子脱给我,还是我们两个一起披着取暖?”郑玉烟眼见着扯不掉,干脆威胁永昌伯夫人,“你也别以为喊来狱卒了,她会帮你。太后和陛下如今恨不得咱们去死,狱卒又怎会把咱们看在眼里?只怕,恨不得咱们自相残杀才好呢!也省得太后和陛下动手了!”
永昌伯夫人虽然比郑玉烟年长许多,可是她一向生活优渥、性格骄矜,事到临头,反而到不如郑玉烟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果断,闻言犹豫半晌,终是起身,分了一半的外袍给郑玉烟。
本来华丽的外袍,在囚牢里关了几天,早就不成样子了。
郑玉烟也不嫌弃,紧挨着永昌伯夫人坐下,裹紧了另一半外袍,嘿然笑道:“临死前能穿回伯夫人的礼服,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了!”
永昌伯夫人闻言,忍不住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