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看着恭谨垂首的张维,想着他方才一番“赤胆忠心”的表白,心中冷笑不止。
他虽然不喜欢张圭擅权,但是张圭执掌权力至少做了实事,确实让大齐渐有兴盛之态,而张维竟然想靠几句言语挑拨,就让他与张圭反目,实在是太天真,也太小瞧他了。
即便是没有黄宜安早朝前的告知,他都不会被张维轻易挑唆鼓动,更别说如今他已经知晓张维与高珙和张圭之间的渊源了。
祁钰拢了拢手,皱眉问道:“张爱卿此言可属实?元辅一向忠心赤诚,纵然与朕有意见相左之时,但是无论如何,朕都不会相信,元辅竟然会在朕的身边安插眼线?
“更何况,冯大伴深居内廷,又什么时候与元辅内外勾结了?”
语气里满是怀疑。
张维心想,陛下您就装吧,您真以为一次郊野亲迎,就能将所有的矛盾冲突都掩饰了过去吗?
可是皇帝有问,张维却不能不恭敬作答。
“臣对陛下,亦忠心赤胆、可昭日月,断不敢造谣污蔑首辅大人、欺瞒陛下。”张维拱手答道。
“张爱卿忠心为朕,这朕是知道的。”祁钰先夸赞了张维一句,顺势又问道,“不过,朕总不敢相信元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如,朕这就命人去请元辅过来,二位当面对质如何?”
张维一听这话,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泣表白道:“陛下,臣若有半字欺瞒,定叫臣不得好死!”
祁钰沉下来脸来,冷哼一声,道:“你既无欺瞒,如何不敢对质?还有,冯永亭一案明明白白,其罪当诛,你协理此事,又何须将功折罪?
“张爱卿一面小心事奉元辅,一面却向朕告密,是想左右逢源,还是借朕之手替高阁老报仇?”
张维听到祁钰冷声问罪,额上不由地冷汗涔涔,待听到最后一句时,更是惊吓地伏地请罪,不敢辩驳。
皇帝怎么会知道他和高珙的关系的?
这么多年来,可是连张圭都没有发现!
祁钰的问责实在是太出乎张维的预料,以至于他这个惯会逢迎的老手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
祁钰也不催促他,回到御案前坐下,静等张维的回答。
摆在张维面前的,只剩下替他在张圭身边做细作这一条路了,祁钰相信,张维只要不是傻的,就不会不同意。
……
日落时分,张维才出宫离去。
然而一出宫门,就被张圭的长随堵住了。
“张大人,首辅大人有请。”长随躬身做请。
张维四下里看了一番,并无人在,这人却能够及时地拦住他,可见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也对,张圭本就因为冯永亭一案对他起了疑心,如今又见他下朝后面见皇帝,肯定会不放心召问清楚的。
张维微微颔首,随长随登车离去,一路前往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