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狐精仍旧表情阴沉,围在我和苏雪身边,兀自叽里咕噜,跳着奇怪的“巫舞”,他们所供奉的神明,真能给予他们安宁吗?我已经无力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体内殷红的鲜血顺着腕部的伤口迅速流溢而出,我突然产生了一股昏昏欲睡的奇怪感觉,我想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得血尽而亡。想不到二十多年的人生轨迹,就要断送于一帮狐精的手中了,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太多的事情还未完成,我不能死!
第三杯鲜血已经酌满,他们把装满血液的杯子放置于另一张石桌上面,还煞有介事地供奉着几只斩断头颅的雄鸡,这群百年妖孽,竟然对于天上“莫须有”的神明如此虔诚,还模仿人类,演化成了自己一套祭祀的“规矩”。月色笼罩,四面阴风阵阵,凹陷的山谷中,只听得见那群狐精磨牙似的“咔咔”声,听起来特别诡异。而我,则是被他们当做神灵的祭品,贡献自己微薄的血液。这群家伙,真是被突如其来的大裂缝吓坏了,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人类,便设计捉了我们,以此祈求神明的“拯救”。
就在我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又为苏雪忧心如焚的时候。正在仰天祭拜的狐精们突然产生了一阵恐慌,他们相互发出一股威胁似的,尖锐异常地嚎叫,好像感到非常害怕,但并没有逃窜而去。与此同时,我又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直奔而来,只闻见“乒”地一声,宛若利刃出鞘那般清脆声响,余光中骤然瞥见一个黑色身影跃入狐群,寒光闪闪之间,便放倒了好几只狐精!
我心中一惊:看来天不亡我,师兄居然奇迹般出现了!
又是几声哀嚎惨叫,只见师兄手持利刃,灵活挥舞之间,狐血四溅,好几只狐头人身的精怪被他放倒于血泊之中,其余的狐精见了这阵势,吓得几乎忘记了逃跑,最后还是那只最为高大苍老的狐精悲鸣一声,这才带领着众妖孽沿着山谷的密林奔逃而去。他们好似天生惧怕师兄手里的辟邪古刀,如若不然,师兄怎么会面对狐精,而没有被施以妖法,迷惑了心智呢?
师兄无暇追击,他大概看见了我手腕的伤口,忙箭步蹿了过来,从散落在地的背包里面抓了一把灵龟之壳,迅速敷在我的伤口之上,顿觉一股彻骨清凉席卷而来,那阵皮开肉绽地刺痛感逐渐消失,只是由于失血过多,头脑仍旧晕晕乎乎。狐精被师兄斩杀了好几只,妖法已破,我努力爬起身子,由苏雪在一旁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到了那张祭祀桌旁边,看着满满三杯鲜血,登时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端起金色杯子便一咕噜喝了个干净,心中暗道:自己的鲜血,总要回归自己的身体罢。也不管能否起到“补血”的作用了。
最后又把三只金杯悉数卷入背包之中,既然差点儿被狐精害了性命,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自然要“补偿一番”。这金杯在月光之下,锃亮无比,决然不是假东西,也不知那帮妖孽从何盗来的,拿出去兴许能够卖个好价钱,积攒一些“老婆本”。
又问师兄究竟去了哪里,这才清楚:原来师兄吃不惯那些商店零碎食品,到了半夜肚子闹得实在不行,于是找了个僻静之所,兀自方便去了。大概就是师兄离开的当口,那妖狐设下圈套,我和苏雪一醒来,却见师兄没了人影,又察觉到沿路的荒草被拨开,满以为是师兄留下的足迹,情急之下,便一路追踪而去,最终遭了狐妖的道道。然而世事万物,有利必有弊,师兄方便回来,见我和苏雪失了踪影,当下大惊,又发现了我们离开时的足迹,便提着辟邪古刀,飞速追来。三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相互交流一番,无不感叹世事难料,如若师兄迟来了半分,我恐怕早就去阴间见了阎王爷了。
最后我们又合计着怎样出去,只听师兄道:“我看这幽谷蔽塞,定然是一个与世隔绝之所在,然而我们再从山洞穿行回去,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古怪。随着那道诡异裂缝的出现,更多的妖孽恐怕都要涌现而出,我们实则难防。当务之急,就得赶快离开这片被黑暗笼罩,没有白昼的幽冥之地,看看外边形势如何,再图良策。方才看见那帮狐精妖孽循着山谷东边去了,我想除了山洞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出口!”
众人商议之后,也不敢再作耽搁,便循着那群妖狐逃窜的方向,走了去。我身体虽然大量失血,但灵龟之壳就是最好的补血药品,最初的眩晕感渐渐隐遁,勉强在师兄和苏雪的搀扶下,摇摇晃晃朝着东面的斜坡靠近。
这儿果然是狐狸的老巢,我们途经郁郁葱葱的树林子之时,只见那些贼头贼脑的小狐狸窜来跳去,黑毛白毛,都是真正的狐狸,却没有狐精那般人身狐首,想必都是些狐子狐孙。我们忙着赶路,也无杀心,尽管野狐狸的皮毛在市面上价值不菲,我们身处狐狸老巢,要捉它们,简直易如反掌,不过眼下实在没有这般闲心,不敢在这个诡异之地多作停留。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沿着荒草树木丛生的斜坡,借助遍地的青藤树蔓,爬上了山头,离开了狐狸的老巢穴。放眼一望,只见远处的天际,分明是昼夜交替之处,而我们身处的这片阴霾之地,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吞噬而去。黑暗逐渐笼罩,如此一来,恐怕用不了多少时日,整个世界都将沦为“妖魔之地”。
而我们,作为内幕知情者,必须尽快找到“万恶的源头”,我们虽然肩负重任,却又如“无头的苍蝇”,一通乱窜,真不知从何下手。
又在崇山峻岭之间穿梭了大半日,总算逃离了这片黑暗笼罩的“死亡之地”,重现于温暖宜人的日光之下。
刚走出黑暗与白昼的分割线不久,当头就迎来一群手持锄头铁铲的村民,他们的人数大概在二十几个,男女老幼,个个横眉竖眼,望着我们一副落魄之貌,为首的一个精壮汉子突然大喝一声,便带领着一干人等,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怒气冲天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