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挠头想了想,回道:
“他们在巴图叔叔家里”
“巴图叔叔?”林伯乐自然不懂
“他是一名医生爸爸说他们伤得太重,不能住在我家,得上巴图叔叔家,让他给他们看病”
林伯乐听着小孩儿稚嫩的嗓音,知道了鄯善卓尔和马德亮并无性命之忧,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开始沉思起来他把离开考古队之后所发生的离奇之事在脑中大概回复了一遍,每每想到生死之处,就忍不住浑身颤动可惜的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个古墓的确切位置,他们出来时已是九死一生,神魂颠倒,无法做出详细的记录就算记了下来,沙漠之中复杂的地形也无法让他再次找到古墓入口,唯有那片绿洲,才是关键因素他只要向当地人打听到绿洲的下落,便可间接的了解古墓所在不过那都是回去以后的事儿了,他眼下必须把身体恢复好了
转念之间,又想到了古墓中的种种谜团,那种恐怖的“食人恶鳝”,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还有,古墓壁画上的启示,那篇神秘的楼兰古碑文,是否记录了古楼兰毁灭之谜?最后,那一具由黑蝙蝠群拖曳着的紫水晶棺,到底安葬了什么人?他又为何想出了这个办法“放置”自己的棺椁?
种种疑问在林伯乐的脑中反复涌现,任他搜肚刮肠,也理不出一点儿头绪并且随着他深一步去想,便感到整个脑袋快要炸开似的,充满阵阵剧痛他赶紧停止了猜想,忽地瞥见那个孩子仍旧站在他的床前,睁开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望着自己
林伯乐感到有一丝丝歉意,急忙问那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他原本以为那孩子不能够同时理解两个问题,但他显然忽视了对方的理解能力,只见孩子眼睛眨巴几下,忽然回道:
“我叫阿里木镇子叫‘沙浓’”
“沙浓镇?”林伯乐突然激动起来
“嗯”阿里木拼命点头
“那么,你们镇上这几日有没有一支考古队经过?”林伯乐充满期待地问了一句
孩子摇了摇头:“什么是考古队?”
林伯乐抓耳挠腮,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晚上,林伯乐与哈里克一家围在一起吃饭桌上摆着满满一盘叫做“那仁”的食物,是用面粉擀成很薄面片,和肉片一起烹制而成,味道非常鲜美这种食品也是沙漠居民的主食林伯乐顾不得形象问题,他实在太饿了,狼吞虎咽吃了一通,这才抹了抹鼓鼓囊囊的肚皮,不好意思道:
“实在对不起,我太饿了”
哈里克大笑道:
“不用客气,远方的客人,你尽管吃好了,我们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是这种食品却足够的”
林伯乐与这一家人寒暄了几句,胸中的疑问实在难以平复,便问了考古队的事情哈里克听他问及此事,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你与你的队伍失散了?”
林伯乐点点头
哈里克继续说道:
“我听孩子他**讲过,昨天的确有一批人进了镇子他们是开车来的,是政府的人他们的车还停在镇子里,但他们雇了好几十只骆驼,买了许多食物和水,奔着孔雀河的方向去了镇子里的老人劝过他们,孔雀河那边非常危险,很少有人活着走出来,但他们还是去了”
林伯乐一听,这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考古队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失踪而放弃原定计划,硬是奔着楼兰古国的方向去了林伯乐原本还想劝他们放弃这次计划,因为危险性确实太高了,沙漠之中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这是现有的装备无法抵挡的
第二天,林伯乐到巴图医生家里去看望鄯善卓尔和马德亮二人马德亮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他的断腿虽然被巴图医生处理过了,但是途中耽搁太久,伤口发炎,小镇里的医疗设施有限,无法替他做进一步治疗鄯善卓尔倒是醒了过来,至于在古墓中为何会爬到那具紫水晶棺上面,她则是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原来当时鄯善卓尔突然醒来,就察觉到了身旁有异常,她只是下意识伸手,突然就被捆住棺椁的千万根丝线缠住了,并且随着黑翼蝙蝠的飞行,被拽到半空她为何会让林伯乐二人跳上棺椁,则是如此解释:
“我当时也不知道,完全凭借感觉行事我总觉得这些蝙蝠群会飞出洞穴寻找食物,因为洞穴里面并没有它们所需的‘猎物’”
林伯乐对于这样的解释自然不会相信,但他也不好刨根问底,既然鄯善卓尔刻意隐瞒,就算把她的嘴巴撬开,也是白搭
后来考古队留下等待他们消息的人找到了林伯乐,并且把他们擅自离开考古队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个遍原来当天晚上他们离开宿营地不久,就被巡夜的人发现了当夜便组织了一群人出去寻找他们,但荒凉的戈壁找了个遍,却仅仅发现了李颜残缺不全的尸体
林伯乐听到这儿,又开始自责起来李颜不过二十出头,这次好不容易被选中加入考古队,眼看着就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不想竟然遭遇了死亡林伯乐甚至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学校的询问,怎么向李颜的父母交代毕竟是他们把李颜擅自带出宿营地的,他和马德亮身为前辈,不但没有起到带头作用,反而意气用事,害得别人意外丧命东晋晋元帝时期的王导曾经说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罪难消也林伯乐这样想着,内心的愧疚和懊悔又徒增了一倍
再后来,他们一直在小镇子等了半个月,却迟迟不见考古队从楼兰古国凯旋而归林伯乐开始着急了,马德亮仍旧昏迷不醒,小镇里过于落后,根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他与鄯善卓尔商量之下,决定跟着哈里克的商队,回到乌鲁木齐,把此次的种种不幸事件如实报告况且马德亮的伤势越来越重,他们不能够再拖延下去了
当他们历经旅途的颠簸,终于辗转回到疆首府乌鲁木齐,把整个事件如实上报,竟引起了一次不小的轰动疆考古研究所立即请求军队增援,并调动了当时国内仅有的几架直升机,在浩瀚无垠的大沙漠展开搜救但此后再也没有听见考古队任何幸存者的消息彭博士所带领的那支考古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至连一些残渣碎片都没有找到
林伯乐与马德亮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乌鲁木齐的医院里,那时候他还未从昏迷中醒来,但北京方面却要求林伯乐立即赶回去,就此次考古行动做一次深入报告鄯善卓尔留在疆照顾马德亮,林伯乐无奈之下,只得含恨而归
由于当时的通讯条件有限,时隔数月之后,当林伯乐再度找到乌鲁木齐医院之时,马德亮早已出院院方并不知道他的确切去向,只道他大概去了海南,在那儿进行恢复性疗养鄯善卓尔自然也跟着去了
林伯乐失望之余,只好回到北京,整个人颓废了半年,其间也通过各种渠道找过鄯善卓尔和马德亮二人,最终未果至此,林伯乐心中便留下了永远的痛
当他重振作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距离疆考古队行动两年之后,许多事情渐渐淡出了林伯乐的脑海,唯独鄯善卓尔的不辞而别,以及她与马德亮的生活,却一直出现在林伯乐的梦中他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终于在考古系取得了“教授”的头衔,因他特殊的经历,也曾风光无限,但他的感情生活,却永远陷入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