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的话他确实是不能回答,是也不是,让他憋着一口气出不了声。
“左……”白兮兮喃呢着,语气来了压抑的痛苦声色,左枭冥一个眼神过去,正在争论的马大夫和胡太医顿时噤了声,大气不敢出一个。
“兮兮,我在……”左枭冥紧紧握了她的手,声音依旧颤抖,恨不得代她受那些痛处。
“兮兮……兮兮……”不厌其烦,一直唤着她,思虑片刻,还是又喂她喝了止痛的药。
过了一会儿,白兮兮不再动弹,似乎是累了,也是药起了作用。只微微皱着眉头,手里还紧紧的拽了左枭冥的手。
“胡太医和那个大夫留下,其他人送出去。”左枭冥抽空,却是连一个眼神儿也没有给他们,只是吩咐了一句,便有守卫和丫鬟执行。
留下的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尤其以胡太医为甚,偷摸抬头看了好几次左枭冥,悄悄摸着头上冒出的汗,马大夫倒是还好些,战战兢兢的等着。
眼看着白兮兮睡得安稳了些,左枭冥抽手就要起身,白兮兮却加大了力道握紧了他的手,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左枭冥见状也不敢在动,复又坐回了原地,伸手轻轻拍着白兮兮的肩头哄着她。
马大夫在一旁看到呆愣,倒是根本想不到会有一天能够见到这样子战王,真真是大开眼见了。
待白兮兮再次睡熟,左枭冥也不打算走,直接侧了身,看向了屋子里站着的胡太医和马大夫。
“王爷!”两人这次倒是默契,一同连忙跪倒在地行礼。
“马大夫。”左枭冥淡然的声线带着一丝威严,却是生生的让马大夫瞬间湿了后背。
这大夫的姓氏还是早前丫鬟简单介绍时,左枭冥听来的,他记性一向很好,即便是心有牵挂还是轻而易举便记下了,最重要的还是:这是事关白兮兮……
“给王妃把脉。”不容忽视的命令之气,马大夫立马行动,丝毫不敢怠慢。
白兮兮的外侧的手被左枭冥握着,好在手腕处露着,倒是不用马大夫过多折腾,不过饶是如此,马大夫还是颤颤巍巍的,尽量的忽视那触手可及的紧握的手耐心的把脉。
“回……回王爷,王妃脉象无恙。”马大夫把脉把的仔细,依旧是和前几位大夫一样的答案。
“记忆呢?”左枭冥问道,语气平静,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若是不错应该就是记忆问题。”马大夫还是同样的回答,不过到底不敢百分百确定。
“下去吧,准备一间房。”言下之意就是要留下他了。
马大夫愣怔片刻,回神儿后,他已经坐在战王府的院子里了,是住院的东边的一处屋子,方便他及时诊治。
左枭冥的另一只手摸上了白兮兮的耳垂,盯着那里的一处发呆,赫然是白兮兮带着耳坠的那只耳朵。
“胡太医可有了给王妃准备的药房?”左枭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没有看依旧跪着的胡太医。
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胡太医的老胳膊老腿早就受不住了,可是又不敢随便乱动,听了左枭冥的问话,这才悄悄调整了下身体回道:“老臣还是那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是和马大夫一般都咬定了自己动物判断不放了。
“不过,老臣倒是有可以舒缓王妃的药房,若是王爷信得过老臣,可以一试。”胡太医说着,弯腰以头触地,迟迟没有抬头。
左枭冥没有说话,胡太医便也跟着没有动作,细密的汗顺着额角滑落,砸落在手背上。
“来人备墨。”左枭冥淡淡的说着,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丫鬟直接从书房外间取了笔墨,递进来。
胡太医总算是能活动筋骨了,站起身走至一旁执起毛笔,洋洋洒洒开始写起了药房,不过几分钟,胡太医吹了一口气,一张满满当当的药房便写了下来。
“请胡太医暂且留在王府几日。”这话左枭冥说的客气,却是垂了半边的眼眸,遮盖了他眼底闪烁着的晦暗光芒。
“尊王爷旨。”胡太医一口应下,毕竟就算是他不想要待在这里没有战王的允许他也走不出王府半步。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他半辈子都在遵守的信条……
胡太医也留了下来,不过实在另一座单独的院子里,一应物品俱全,倒是半点没有亏待他。
王府里丫鬟很少,就是现有的十几个也是白兮兮后来添上的,先下都在白兮兮那边伺候着。因此胡太医这边的一应事宜几乎都是侍卫在忙,偶尔来了一个端茶的丫鬟,他问话也是一句不答。
胡太医现在疑惑的无非就是左枭冥为何要留下马大夫了。
毕竟他和马大夫的言论不一,若是战王信了马大夫的,那就没有必要再和他多说,可刚才战王确确实实的让他留下了药方,现在还让他也留在了王府,其用意实在是让他捉摸不透。
在说回左枭冥那边,等屋子里的人都离开,左枭冥这才继续看着白兮兮,确切的说是白兮兮的耳坠上。
目光灼灼,似乎是要看透什么。
“是你们在搞鬼吗?”左枭冥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指什么,只是莫名就想到了他和白兮兮身上的事,尤其是在暮色之森里,误打误撞得知了白兮兮的身份。
在之前白兮兮就与他说过她的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事无巨细,他知道白兮兮都记得。
记得,那记忆便不会有问题。
偏偏现在白兮兮的症状就是明显的记忆问题。
左枭冥几乎是在马大夫说出的瞬间便知道了,先前的时候,他太慌,根本没有思考能力,白兮兮的呼痛的声音几乎让他的心脏被狠狠地撕扯着,一心想着的便是止痛,才会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所有的冷静与理智全都被抛之耳后,徒留满心惶恐折磨着他的身心。
屋子里很安静,很显然左枭冥的话没有得到回答。
手指摸着白兮兮耳垂的动作忽然的就蹲下了,指尖发力,竟是起了要把那耳坠捏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