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从后视镜看着我道“他三天没合眼了,饭也没怎么吃,这会儿一泄气肯定着了。”
我苦笑着把他眼前的头发拨开,看着这张棱角初现但仍带着少于稚气的脸,心中浮动,感觉窗外似是清晨的第一缕光已穿透了黑暗照在了他身上。我心疼却又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帮你呢。
回到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十年『迷』糊糊睁开眼,便又抓上了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松了。很多上学远的孩子已经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在家长的陪同下踏着晨光奔向他们的光明未来了。几片入夏却被风吹落的树叶飘到我们面前,像是讽刺着这个悲催的世道,嘲笑我们对黑暗的无知。
刚想跟三哥告别上楼,就听见刚打开门的三哥说“呦,你怎么起这么早?等等,你这样子……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我和十年诧异地探头过去,发现陈翰顶着副大黑眼圈绕过三哥瞪着我们,那眼神像是你俩敢走,敢走就绝交。
我俩对视一眼决定先进去看看这人要整甚幺蛾子。
三哥刚一关门,就见陈翰暴躁地指着我们喊“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起先是你!然后你俩!一个个不见人影!”
这语气怎么听着还有点撒娇的感觉,我三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良久后,还是三哥先心软了“没大事就是这小两口吵架,小鹿离家出走,我就跟着小敬出去找了,这不就找回来了么。”
“是,我陈翰平时脑子是不太够数。” 我眼瞅着大家脸上一副你终于发现自己是脑残了的表情,却集体被他接下来的话打了脸,“但是到这份儿上了再不明白,我就是真傻子了!找人为什么瞒着我?是怕我知道什么?还是怕我身边人知道什么?”
盯着他充血的眼睛,我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鹿,从景迈死后,你就奇奇怪怪的,还老避开我眼神儿,你老实跟我说,景迈那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跟我家有关系,他那天喊那些是不是真的?”
“我……你……” 我抓了抓头发有些发狂,我们仨愣在原地,没人知道该怎么回答,都说对亲近的人撒谎是最难的事情,我越发理解十年为什么瞒着我了,我真的不忍心告诉陈翰真相。即使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即使他有承受这些的能力,可是……
“看来我猜对了……” 陈翰止不住地后退,直至跌坐在沙发上……
“我也没精力瞒了,小敬小鹿,你俩就告诉他吧。”三哥抹了把脸,坐在陈翰身边,“我也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兴许陈翰和我能帮你们……”
我朝十年看了眼,他却示意我来说“我说话没个度,还是你来吧姐,我也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把自己的想法理了理,想着怎么说,才能把对他们的伤害降到最低。我把自己的猜测和证据,一一列出,十年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时不时在我的猜测里,补上几句,让这个恐怖的故事变得更加完整。
直到我说到那所学校…… 陈翰再也承受不住,打碎了手里的茶杯。他后知后觉地慌忙去捡地上的碎片,却被割破了手“我……我去拿扫帚……”
“你待着!我去!” 三哥的惊讶一点不比陈翰少,但是仍能保持镇定地安抚陈翰,因为陈翰面对的是一个家庭的狂风暴雨,是从小到大信念的崩塌。
陈翰直至听到最后,手上的血已经凝固,却仍固执地不许三哥帮他处理伤口。他通红的双眼看向我和十年,一字一句,像是要把舌头咬出血来“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罢直接冲出了门……我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他不会出事吧?” 我有点担心。
“他都三十多了,迟早得撑起这一切……” 三哥虽然语气坚定,但望向门口的眼神却更是心疼和担忧。甚至站起来收拾桌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所有人最想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居然是个已过而立,剑眉硬挺一米八多的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