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一声声像是震动着我的耳膜,加深我的担心。
直到电话终于被接起。
“小鹿姐姐?”
“是我,小雅,出什么事儿了?”我急切地问道。
小雅轻笑一声,悦耳得像是敲击了风铃“没,就是我这边都安顿好了,想起你之前说的安顿好就告诉你一声。”
“哦……吓我一跳。”我拍拍胸口,把紧张安抚回去,“吃的住的还习惯吧?缺什么不?要缺什么就跟带你的人说,姐姐托人从国内给你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小雅似乎是叹了口气“你是在担心我?”
我有点不解“啊……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异国他乡,我就是怕你……”
小雅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这世界上怎么有像你们这样儿的人呢?我怎么小时候没遇着过……”
“我?”
“行了姐姐,长途费挺贵的,我就长话短说了。我记得你当时问我自由了之后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你还记得我当时的回答么?”
“嗯,不就是……”
“别说出来,你记得就行。我其实有个宝贝藏在那儿了,在一棵枣树下,歪脖枣树,特别明显。”
“小雅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已经猜到了,应该和小雅多次欲言又止的那个人有关。
“我活这么大了,不知道开心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但是好像有个人让我体会到了,我当时心里那种感觉应该就是开心了……他是个比你还傻的人。”她说道这里浅浅笑了几声,可笑声里却透着苦涩,“我当时答应了他一件事儿,所以你一定要把我说的宝贝找到,拿给可靠的人。”
“小雅……你……”
“其实我不叫小雅,我也不是个潜行者,我不是12岁,抱歉之前骗了你们。我15了,因为长得小,特别容易伪装成7、8岁的小孩儿,所以执行过7次任务了。最后一次……我心软了,也失手了,断了腿,但是我不后悔接了那次任务。这世界上一共两个人问过我好不好,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算了,不说了。他们平时喊我丫头……姐姐,再见,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信息量太多,我还想再问什么,她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等我再播回去,接起来的人就开始说一堆我听不懂的鸟语……十年听了听,只说是夹克语,但具体说的什么内容他也不清楚。我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了,我还是很不人道地播了黄晨星的电话,请他去市动物园的枣树下挖宝了……一来是他身份还没暴『露』,目前没受人盯着,二来是他有经验,我已经隐约猜到小雅说的宝贝是什么了……那应该是她的宝贝,是她藏在深处不能明说的那份心……
所以小雅不是他们所训练出来的那种专业探听人情报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她是个杀手……才15岁却执行过7次任务的杀手……而且我无法断言每次的任务是否只有一个目标……竟然会有一群人肯花费十几年的时间与经历去培养所谓的工具,而这些工具竟然只是一些孩子。看来b市地下的暗线盘根错节日久,势力之庞大,已经不是我和敬十年能想象的了。
黄晨星凌晨四点打了电话过来,这是他头一次这么着急地约见面。我和十年担心会遇到跟踪的人,还是在快7点才出了门,佯装去上班,一路开着车出了城。
“你没驾照……”
“前两天拖三哥办了个假的。”
“……”
黄晨星慌张地等在我们约好的地方,不时探出头看。
“小鹿我建议你还是别看了……小敬跟我进来吧。”
我想了想还是执着地跟了进去,十年递给我一个很厚的口罩……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但我还是乖乖带上了。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上斑驳的报纸投进屋里,地上赫然是一副泥土还未清理干净的白骨……害怕、恶心……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惧,只是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脚底直冲向额头。十年搂着我的肩膀,时不时拍着安抚。
“具体死了多久只能请法医看看,一直在土里埋着现在就剩一堆骨头了,起码死了3个月了。凶手很聪明,埋在动物园,即使有腐烂的味道,也不会引起人怀疑。所以如果不是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有人能发现。按小雅的说法,这人怕是死她手里的吧,估计下手时候心软了。”
“怎么说?”
“后脑壳两处骨裂,都没下狠手。按理说小雅是职业杀手,我看他们那些课程上的……我估计他们有必须一击致命之类的要求,起码不是这种笨拙地从背后偷袭两次。死因我没头绪,但是就剩一堆骨头了,希望法医能查出来吧。”
黄晨星看了我眼,我示意自己还好,让他接着说“这么着急找你们出来,主要是因为找到了这些,跟尸体埋在一起的还有个塑料袋,我怀疑是小雅特意装在袋子里,怕腐烂或者虫蛀的。”
他说着递给我们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警官证和一张照片。我拿到照片的瞬间,手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照片里的人,虽然只有一个侧面,但那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还是让我立刻认了出来,这是景迈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