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若水是极聪明漂亮的，像她妈妈一样，通音律，会唱歌，歌声比夜莺还要好听。跟官眷女儿、表哥们玩得很融洽，跟几个郡主、公主是手帕交。舅舅王玧每日弹琴，若水就在旁边有模有样地唱歌，跟着舅妈学乐器。但性子安静，不喜刀枪棍棒，喜欢诗文，这点倒是像舅舅了。

夫妻二人听着刘妈妈的讲述，襄平就在元敬的怀里抹泪，二人都很是思念女儿，可是东南战乱，二人怎么忍心把小姑娘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刘妈妈住在隔壁，日日守候着襄平。孩子在仲夏出生了，是个女孩，西湖的荷花开得正好，取名若菡。荷花，花中君子者也，希望若菡像荷花一般。

二人心中皆有些遗憾，不过都藏在了心里。

戚家有世袭四品官职，世代罔替。生了男孩才能继承。况且二人如今在东南战场，随时都会有倭寇上岸烧杀抢掠，武将很危险，也想为戚家留个后，继承香火。

襄平常参加官眷聚会，自然也是知道正室夫人们生了男孩的得意劲儿，生了男孩才能站稳脚跟的道理。

……

元敬刚刚上任，收到倭寇进犯浙江慈溪的消息，颇有见猎心喜的兴奋。这是他作为主将的第一场战争，第一印象很重要，若能一举得胜，于上，则能给胡宗宪留下好印象，于下，则能鼓舞士气，让士兵们尽心追随。

根据情报，倭寇只有上千人，为确保安全，他调兵遣将，召集了上万名士兵，准备以多打少，观察地形，布置谋划，安排攻击队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战必胜。

上万的堂堂大明正规军队，遇到几千草台班子倭寇，竟一触即溃。前锋溃败，中军也动摇了。周围的亲兵劝道，“戚将军，走吧，倭寇凶残，只有咱们这些人，打了也是输。”

有人附和：“兄弟们当兵就是为了混饭吃，何必为了一口饭，赔上脑袋。”、“是啊戚将军，走吧！”……

元敬、襄平二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看了周围这些他自以为熟悉，事实上却如此陌生的一张张面孔。

然而惊愕的元敬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挣脱副将的拉扯，取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弓箭，从容地命令部下：“此处哪里有高地，带我去。”

站在高地上的元敬审视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倭寇只有几百人，兵分三路，人数众多的明军四散奔逃，肆无忌惮，看来败局已定了。

没有后退的，只有两支部队，除了元敬的军队，还有一支谭伦的军队。襄平道：“军心散了。”元敬皱眉：“那就定下来。”

倭寇兵分三路，冲在最前的是武艺高强的浪人武士，那就擒贼先擒王！元敬拈弓搭箭，拉满了弓弦，瞄准带头冲锋的三队倭寇头领，连射三箭！箭无虚发，射中了三个倭寇头子！

首领中箭，群龙无首，倭寇军队放弃了追赶，停了下来。大明军队中，何时有了箭术如此高强之人？千米之外，就能同时射中这么远的头领？

善于投机的浙江士兵们看见倭寇不追了，顿时鼓起勇气振作精神，开始转头追击倭寇，军阵渐渐恢复。

元敬这才松了口气，下将令，全力追击。谁知，士兵们追出一段之后，却开始陆续自动返回，元敬纳闷到了极点，便顺手拦住一个士兵，问他为什么不追了。这位军爷毫不见外，落落大方地告诉他：“这都是老传统，把他们赶远一点就行了，反正他们还要来的，犯不着去拼命。”元敬呆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原来如此！

龙山之战就这样结束了，很不体面，很丢脸。襄平道，“此战收获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