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嘉靖三十七年(1558)六月起,义乌矿工、乡民与从永康赶来的开矿者爆发械斗,双方参与殴斗人数累计达三万人左右,历时四个月,直到十月秋收方告结束,死伤共计二千五百余人。
元敬奉命领兵平乱,见义乌人彪勇横霸,善战无畏,暴骨盈野,格斗勇猛,同仇敌忾,至死方休。心中激荡,各地民风性情不同,钱塘自古繁华,浙民富裕善商,不喜兵戎,且有俗语无商不奸。而眼前的义乌乡民,未经市井之气熏陶,是适合当兵的材料,若能募义乌人为兵,稍加训练,一旅可当三军!何患无兵?
胡宗宪此时已经收到了义乌县令赵大河的“请练义乌兵”的奏折。而元敬再写《练兵议》连夜求见胡宗宪,请求再次征兵。
自元敬调往浙江,论武艺、功绩、人品、抱负,都是南方年轻一辈将领的佼佼者,经过几年观察,胡宗宪很是看好他。
胡宗宪略加思索,便同意了他的提议,将义乌银矿由永康、义乌两族人轮流开采。并同意他罢去所部旧兵,带着银两,前往义乌招兵,并全权负责。
临走前,胡宗宪叫停了他:“元敬,你觉得做将军什么重要?”
元敬胸有成竹:“简戎兵、制器具、明部伍、肃堂寨。”
胡宗宪摇头:“这不是最重要的。”看了眼徐渭。
徐渭接着道:“信任。”
胡宗宪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徐渭看着元敬的眼睛道:“汉代诸侯领兵,有八王之乱;唐代将军领兵,各地将领拥兵自重,藩镇割据,导致安史之乱;宋代杯酒释兵权,将不认兵,兵不认将,崇文薄武;明沿宋制,没有将领募兵练兵的规矩。如今倭寇大盛,权宜之计下有了所谓俞家军、谭家军,自古以来,以将军姓氏命名的军队只有岳家军。”
然而名将岳飞却因“莫须有”罪名致死。
元敬听到宋代杯酒释兵权时,心中一凛,明白胡宗宪想要告诉他什么,他郑重道:“元敬定不负都督厚爱,束身自修,以免君臣相疑。”
胡宗宪点头:“你明白就好。”
………
胡宗宪派了义乌县令赵公大河辅助戚继光征兵。
来浙三年,戚继光实在是被兵油子折磨怕了,这次征兵檄文,必须筛选掉一批渣滓。夫妻二人在书房写募兵檄文的征兵条件。一人一条,加上理由,不许重复。
尝败于敌者,不用。因士气低迷,畏惧倭寇。
凡城居者,不用。因市井多狡猾之徒,乡野民风淳朴。
年过四十,不用。
官府当过差的,不用。因习气差。
吹牛,高谈阔论者不用。恐贻误军机。
胆子小的人,不用。
长得白的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