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八年,己未,1559年8月8日,杨慎卒于云南。
等月姣接到家书时,已经是半年后了,此时岑港大捷。
她带着七星剑士,也就是当年去过云南的一行人,来到一处荒无人烟高山上,设了个小牌位朝西南祭拜。香案搭好后,剑音来报,有人来了。等那二人上了山,原来是元敬、小美。
月姣皱眉道,“龙山、岑港大捷,你炙手可热,杨公子是罪臣,你不该来,以免牵连。”
元敬温和道,“文死谏,武死战,我是佩服杨用修父子的。夫妻是一体,你也不该瞒我。”元敬和小美从剑灵手中取过香,向西南方向拜了三拜,郑重插在香炉里。
二人遥遥祭拜世叔,云南离浙江有千里,千山万壑,目不能及,这一生可有再见杨夫人的机会?众人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这时一个酒葫芦掉到地上,咕噜噜转到二人脚边。
二人相视一凛,月姣抽出宝剑月华,警觉地对那方向:“何人在此?”
“嗝”一声酒嗝,是个男人,元敬也抽出了弓箭引弓搭箭。
“咚”地一声,一个浑身是酒气的男子重重跌到二人面前,十分狼狈,那人背影似乎很熟悉,迷迷糊糊地扭脸过来,不是那徐渭是谁?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胡氏幕府里的徐渭,才子狂人,日日酗酒高歌,放荡不羁,夫妻二人收起兵刃。
徐渭那一下摔得不轻,从宿醉中醒来,“你们在祭拜谁啊?”
看到字,“哦,是那杨状元,我是十分钦佩那杨慎的。”
说完,十分规整的拜了三拜,打开酒葫芦,给杨慎洒了酒。
他半醉半醒道:“杨状元虽然仕途不易,却有这样好的妻子,以书为媒情动杨公子,“尚书女儿知府姝,宰相媳妇状元妻”,一段佳话啊~黄娥诗词“旨趣闲雅,风致翩翩,填词用韵,天然合律”、“才艺冠女班”可惜了,可惜了!”说完大哭起来。
这徐渭的到来完全打乱了节奏,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滑稽,现在夫妻二人关心这胡氏幕府第一军师是否摔断了骨头,徐渭算是狐狸眼前的红人了,总不能让他宿醉在此,万一有野兽怎么办,元敬只好把徐渭背上,往军营内走回去。
徐渭到了元敬背上,还不老实,借着酒气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然后放声高歌:
雁飞曾不到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
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诏风烟君断肠。
曰归曰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
相闻空有刀环约,何日金鸡下夜郎?
回到胡氏幕府,幕府众人早就对徐渭的没规矩习惯了,给他更衣沐浴,熏香醒酒,大夫给他看骨头,大狐狸急急走来,十分关切。
徐渭见到大狐狸,半醉半醒,放声大哭:“都督,汪直之死那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千万不要自责……”大狐狸听此也是泪光涌动,屈尊给他喂药。
胡宗宪和徐渭的知音之情,是十分稀罕的。胡宗宪谨言慎行,十分规矩,徐渭却处处没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