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云哥哥,审出来了。”小五子兴奋的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人。“就是她给贾生绣的那个荷包。”
跟在小五子身后的妇人急忙上前行了一礼,她只不过是名绣女,虽然在外有个好名头,可到了官府的人跟前,在外的名头再大也保不住她的小命,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配合呢。
“民妇是天衣绣庄的掌柜王氏,双面绣是民妇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到民妇这一代上就只剩下民妇一人能掌握了。之前是有人让民妇绣过一副前面是花卉,后面不知道是什么图案的一副绣品。”
“民妇起初是不想接这个活的,可当时民妇家中出现了些问题,急需用银子,而那位让民妇绣绣品的人出手也很大方,民妇又多要了些银两后,才接下了这桩买卖。”
“你还能记得当时是什么人让你绣这幅绣品的吗?来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云凌璟的眼睛一直都在观察着王氏脸上的表情,确定她到现在为止并没有说谎。
“民妇记得,”王氏的眼睛看向左方,“那天的天气下着小雨,与民妇商谈的时候来的是名男子,带着斗笠,帽檐遮的很低。那人身量不是很高,大概在六尺七八的样子。身材偏瘦,在跟民妇说话的时候好像特意压低的嗓音。”
“不过拿绣品的时候来的却是一名女子,带着一顶帏帽,看不到样子,只是出示了之前的单据后拿了就走,并没有跟民妇有任何的交际。”
“爷,之前属下问过,贾生的夫人袁氏并不清楚那枚荷包是什么时候戴在贾生身上的,而他的的子女也不清楚。”龙鳞及时的跟濮阳泽禀报道。
“不是袁氏,也不是贾生的女儿,那这取绣品的是谁?”云凌璟也没想到怎么又冒出来一名女子。
而王氏并没有看到这名女子的相貌,想要找到她,可就难上加难了。
“那男子跟你定绣品的时候,还有那名女子来取绣品的时候还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神秘了些。当时民妇虽心有疑惑,可也知道,既然多得了人家的银钱,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得把持住了。若不是官府的人找到民妇,民妇也不会对外人提及这件事。”王氏又仔细的想了想,确实没想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暂时把人交给严大人吧。”云凌璟冲着濮阳泽点了点头,表示她没有别的问题了。
“大人,民妇的绣庄还得经营。”
“带走。”濮阳泽可不会听王氏的啰嗦,她还有闲心惦记着自己的绣庄?这件事情一个弄不好王氏自己都要搭进去。
王氏被濮阳泽带着气势的两个字吓了一跳,又见他脸上的神情极其严肃,把剩下的那些话都咽了下去,默默的跟在龙鳞身后从镇国公府的后门离开,直接被送到了大理寺中。
“你说,贾生用来做荷包的布料会不会来自定安子爵府?瑜太嫔给自己母家赏赐一些布料,也是可能的。那名女子会不会也出自定安子爵府?可是不对啊,若那女子真的是定安子爵府的人,也应该把荷包送回子爵府中,而不是给贾生。”云凌璟感觉自己脑子中现在被好几条混乱的线缠的成了一片糊糊,每条线都能挑出个头来,可是想要往下顺的时候,却被别的线生生的打断去路,渐渐的扭成了一团。
“想不通的先放一放,不是还有现成的人等着咱们先处理吗?”濮阳泽最见不得云凌璟皱眉,要不是还有小五子在,他早抬手给她把拧在一起的眉头揉开了。
“世子是说蒋静心?不是说先不要去扰到她吗?”云凌璟疑惑的看向濮阳泽,这可是他昨天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濮阳泽很不喜欢从云凌璟的嘴中听到她喊自己世子这两个字,若是有可能,他倒是想听她喊他阿泽,夫君也可以。
“我得到消息,梁珂蔓对咱们的圣上上了心,若是让蒋静心知道了,她会有怎样的动作?”
“蒋静心本就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若真知道梁珂蔓有了这样的想法,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找个理由带着她回缅南城,那时候就是咱们下手的好机会了。”
“还有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定安子爵府也不是那么的固若金汤,想要知道些消息也不费劲,谁还会跟银子过不去?即便是定安子爵府那边没有消息可打探,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秘密,而更不缺的则是知道秘密的人。”
云凌璟撇了撇嘴,知道镇国公府的家底厚实,也不用这么显摆吧,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呢,这么隐秘的消息都知道了,是不是龙傲天一天上几次厕所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若是濮阳泽知道云凌璟心中的腹诽,肯定会说,他才不想知道龙傲天一天能出几次恭呢,他现在就想知道云凌璟什么时候能对自己上一上心,好好跟他培养一下感情什么的。
当天晚上,蒋静心刚回到房间想要休息,就看到桌子上的字笺,虽说只有一行小子,可对她的冲击却不少,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看上龙傲天,还生了入宫的心思。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龙傲天就要从那个位置上被人赶下去,甚至可能性命不保,而自己的女儿却在这个当口还偏偏喜欢上了龙傲天,蒋静心心里就一阵的烦躁。若是自己的女儿进了宫,宫里的那个位置换了人,要到时候她要怎么自处?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反复翻看了一下那张便笺,蒋静心没有发现除上面的字迹外任何的线索,一开始的慌乱跟气恼也消散了一些,心境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月妈妈。”蒋静心现在丝毫睡意都没有了,把屋子中的烛芯挑了挑,让烛光更加的明亮了一些。
“夫人,您唤老奴。”一名长的有些瘦巴巴的妈妈走了进来。
“去取纸笔来。”蒋静心最终还是不想继续带着梁珂蔓待在光阳城了,她要仿照梁秉诚的笔迹跟口气写一封加急的信件,趁着梁珂蔓的心思还不深,尽早的离开定安子爵府会缅南城去。
“夫人稍等。”月妈妈虽然不知道蒋静心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纸笔,可作为心腹妈妈,她只要听命行事就行。
蒋静心很快就把加急的信件写好了,封好了兴奋,拿着蜡烛在信封的封口处滴上蜡滴,又从荷包中拿出一枚印鉴,趁着蜡滴还没凝固的时候印在了上面。
“明天一早,一定要当着定安子爵府众人的面把这封信交给本夫人。”蒋静心把信封处理好后,交给了月妈妈。
“老奴一定会做好的。”月妈妈把信件放进怀中按压了一下,确保信件紧紧的贴着自己。
“你再去一趟小姐那边,让小姐身边的碧荷注意着些小姐的心思,但凡有什么她觉得奇怪的,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禀给本夫人。”
“是,老奴这就去。”月妈妈等了几个呼吸,见蒋静心没有事情吩咐,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月妈妈走后,蒋静心又看了几遍便笺上的那几个字,凑近了烛火,看着它被烧成灰烬才离开桌子,褪去了外衫坐到了床榻上。
不管这条便笺是谁放到她桌子上的,自打她知道了定安子爵府的打算后,她就想带着梁珂蔓离开了,之前她一直没下定决心是因为知道梁珂蔓心中的想法,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只能尽早的离开,不然自己女儿这一生的幸福都会被毁掉。
第二天一早,月妈妈捏着那封加急的信件脸色慌张的跑进了用膳的小厅,此时蒋静心正跟蒋坤跟蒋顿还有地下的一众小辈用早膳呢。
“慌慌张张的作甚。”蒋静心倒是会做戏,不满的看了眼月妈妈。
“夫人,是缅南城那边来的急件。”月妈妈双手捧着信件递到了蒋静心的眼前,而她递过来的时候正巧经过蒋坤的眼前,把加急跟蜡封上的印鉴让他看的清清楚楚。
“父亲。”蒋静心放下了手中的瓷勺,接过信后看向蒋坤。
“看看吧。”蒋坤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转眼看着蒋静心。
看到蒋静心打开信件,越看,脸色越不好,蒋顿的两条眉毛也往一起拢了拢。
“父亲,府中出了大事,老夫人恐怕要不好了,夫君催着女儿带蔓蔓赶紧的回去。”蒋静心把里面的信件交给蒋顿,让他看清楚并不是自己胡说。
“既然如此,你先带着蔓蔓回去吧。路上小心着些,万不能因为要赶路而累坏了自己的身体。”蒋顿之前还以为缅南城城主府那边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让蒋静心自己回去就成。
可现在牵扯到了府上的老夫人,而且看样子那老夫人也快要到大限了,再把人家孙女留在这里,怎么也说不过去,更别说送进宫中了。
让一个身上还带着重孝的女子去侍候一国之主,不用大臣们背后议论,就是百姓们也会戳定安子爵府的脊梁骨,往后龙傲治想要登上那个位置,这件事肯定会被大臣们拿出来说事。
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蒋顿是不会去做的,走了一个梁珂蔓,蒋家旁支中还有适龄的姑娘,实在不行的话就从旁支挑一名姑娘出来。虽然没有自己的亲外孙女跟定安子爵府进,可敲打上一番也能暂时的威慑一番,他们又不指望这姑娘进宫后有多大的造化,只要能在他们起事的时候做些手脚就行。
“那女儿回去收拾一下,这就带着蔓蔓回缅南城。”蒋静心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谁知道下一刻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呢。
蒋静心倒不怕自己信上说的事情被戳破,反正城主府的老夫人本就要行将就木了,从今年入夏以来就传出来好几次不行的话,不过人家回回挺过去了,一直拖拉到现在。
即便她跟梁珂蔓回到缅南城之后老夫人没有去,那也是人家福泽深厚,又撑过去了,不是她们“谎报军情”。这次回到缅南城,在龙傲治成事之前,她不都打算再回光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