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妃说起“轻薄”二字,朱祁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钱嘉玥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的画面,心中想着:到底谁轻薄了谁还尚未可知。也正是有了这么个年头,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笑意。
看到儿子不回话,却满脸掩饰不住的笑容,吴太妃更加忧心,她慎重地告诫朱祁钰:“钰儿,你该知道,你与那位钱家小姐,是断然没有可能的,还是早些断了这份心思吧。”
这两日来,吴太妃每每回想起那日在清宁宫的情境,心里的忧思便加重一分。
“母妃,儿子知晓,太后看上了二小姐,召她入宫作伴,但皇祖母有明旨,嘉玥小姐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日后的婚事也定然会受到重视,所以……”此话脱口而出,莫说是吴太妃,就连朱祁钰自己也吓了一跳,话还没说完,便住了口,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钰儿,你竟当真动了这样的心思?”原本吴太妃也不过是猜测,却不料那日并不在场的朱祁钰也将此事了解得清清楚楚,足见他的确对她的事情是用了心的,“听母妃一句,这天下女子,旁人皆可,唯此女不可。”
“母妃,儿子这些年出入皇兄身侧,各式各样的女子也见过不少,可从未见过那样的姑娘,她与旁人都不一样。”虽然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但朱祁钰却并不掩饰他对钱嘉玥的另眼看待。
“能让你觉得不同的女子,难道太皇太后看不出来,皇太后看不出来?她们为何让她入宫到太后的身边做了女官,难道你不明白?凡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婚事便已经由不得钱家做主了,日后钱嘉玥是在深宫之中终老一生,还是被她嫁给哪家勋贵大臣用以笼络,不都是在太后的一念之间?”吴太妃叹了一口气,“母妃不希望你牵扯到皇宫那滩浑水里去,只希望你这一生平安顺遂,便心满意足了。”
“儿子明白。”朱祁钰向来是不会忤逆吴太妃的,他明白,这些年来吴太妃过得艰辛,若非父皇子嗣稀少,唯有他与皇兄二人,只怕母妃至死也不会有个名分,而他,也不会五岁便得以封王。
“快些吃吧,下人早已经将热水备好,一会儿你且去好生洗个澡,然后早些歇息,这几日来你一直宿在文华殿偏殿,想来也不能好眠。”吴太妃待儿子像天下每个普通母亲一样,她虽识不得许多字,也不懂太多的大道理,却是一心一意地心疼着自己的儿子,也时时事事为他着想着。
朱祁钰不说话了,只是低头用膳,神情颇为失落。
“钰儿,太皇太后既然已经发了话,说会替你做主选妃,便定然会挑选一个可以与你匹配好姑娘。”心知朱祁钰为何如此,吴太妃自然是要动些心思去安慰他的。
朱祁钰强自笑着,脑中先是浮现出皇上看钱嘉玥的眼神,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揪起来,但随后他又想起,方才在钱府门前,他伸手扶着钱嘉玥下了马车,她明媚地笑着同他说:“祁钰,改日再见。”于是,那颗原本揪得难受的心,又像是飘上了云端。
看着神情瞬息万变的儿子,吴太妃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却实实在在地开始担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