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姑姑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对于清宁宫的老人,朱祁镇还是十分恭敬的。尤其是汪女官,他感念其忠诚,对她的态度如同对待自己的长辈一般。
汪女官也没有过多客气,朱祁镇这么一说,她便也就立刻站了起来。
“今日清宁宫倒是格外清净,怎么只见姑姑一人,不见庆喜他们?”朱祁镇状似无意询问道。
朱祁镇这么一说,汪女官就已经听了出来,他口中的这个“他们”,其实不过就是钱嘉玥。她倒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嘉玥感染了风寒,这会儿发起热来,烧得厉害,正在房中躺着呢。”
“什么?”朱祁镇闻言变了脸色,“不是前几日病才好,怎么今日就又病了?”
“不瞒皇上,御用监的确给送了些炭来,但那炭潮湿得厉害,每每点燃,烟都大得呛人,只有晒上几日才能用。可前几日又下了几场雪,这炭用得快,晒的已然供不上用的。嘉玥受不得那呛人的味道,便每夜抱着汤婆子入睡,可昨夜凑巧,汤婆子漏了水,打湿了她的被褥,她起来想着点燃炭火烤一烤,可那炭太潮了,不但点不着,还熏了一屋子的烟,庆喜以为是走水了,便急急忙忙跑去相救,一桶冰冷的水倒在嘉玥身上,在这样冷的日子里,无疑是雪上加霜,唉,嘉玥这丫头,也着实是可怜人啊。”汪女官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最后还不忘感慨一句。
果不其然,朱祁镇听过之后,眉头拧得紧紧的。
“她既然病了,为何不请太医来瞧瞧?”朱祁镇看清宁宫的样子,也不像是请了太医的,否则,刚才汪女官也就不会那样姗姗来迟了。
“庆喜方才急匆匆跑走,许是去请了,只是,今日是初一,下人生病,怎么能请得动太医呢?”汪女官低着头道。
“她怎么能是寻常下人!”朱祁镇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便轻咳了一声,将等候在外面的小九给唤了进来。
“你去一趟太医院,让李太医过来清宁宫一趟。”
汪女官原以为朱祁镇听到钱嘉玥病了,或许一心软就会让她回清宁宫去了,却不料,朱祁镇只是这样叮嘱。但是,她却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庆幸,好在朱祁镇愿意帮忙传太医,这样钱嘉玥至少不会将人给烧傻了。
小九才离开清宁宫去请太医,突然一声极为清晰的“哗啦”声响起,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突兀。
朱祁镇立即皱起眉来,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汪女官,而汪女官则显得有些慌张:“只怕是嘉玥不慎打坏了水壶,奴婢过去瞧瞧。”
汪女官说完,不等朱祁镇有所反应,便已经急匆匆离去。而朱祁镇也立即跟了上去。
才来到钱嘉玥的寝房门前,朱祁镇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那显然是燃烧潮湿的煤炭导致的。朱祁镇不自觉地以手掩鼻,皱着眉跟着汪女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