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钟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清周围的时候，他还稍稍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有在杜蘅家。

他起身，赤脚走到门便将耳朵贴到了门上，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

本来以为赵良穆还没有起床，哪知道一打开门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醒了？”

他忽视掉封阳脸上的错愕，掩去了脸上一瞬间闪过的阴郁，开口问道。

封阳不太自然地点了两下头，应了一声，随后有些僵硬地往卫生间走。

赵良穆显然也不想让两人关系太僵，张了张嘴虽然想说话，但是瞧见封阳转身了，便没有叫住他。

直到十分钟以后封阳磨磨唧唧地从里面挪出来，他才朝着封阳房间努了努下巴：“天气开始转凉了，过两天给你房间铺个垫子，然后带你去买两件厚衣服。”

闻言，封阳愣了一瞬：“不……不用。”

“不用？”赵良穆扬了下眉毛，往他的脚下瞥了一眼，“你这光脚的习惯改不掉，天冷了直接踩地上感冒了不还是浪费我的时间？”

“啊……”

封阳不再反驳，只低下头看了一眼，回屋把拖鞋穿上了。

赵良穆轻轻笑了一声，起身从厨房端了碗粥出来：“下午带你去买衣服？还是什么时候？”

封阳目光闪了一下，抿着嘴摇了两下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想去……找同学……看书，下周月……月考。”

见赵良穆在听到他这句话以后皱了下眉，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

“可以，吃了午饭就让你出去。”

没有想到他会答应，封阳明显地呆住了。

刚才……他是想不去了的，可是，他居然答应了。

不是错觉，他答应了。

从昨天他回来之后，有些事情好像就不一样了，赵良穆好像变了很多。

看着封阳这副还没回过神的样子，赵良穆自嘲地笑了两声，伸手想要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却被躲开了。手有些尴尬地僵在半空中，隔了好久才放下。

“还是……很怕我吗？”

赵良穆垂下眸，沉默了许久，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有什么情绪，他亲切地招呼封阳过去吃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封阳觉得他正在慢慢放松对自己的束缚，但是放松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些挣扎。

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了，暂时也不能确定这对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是他渴望了很久的“自由”，他很早就希望赵良穆能这样做了，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开始害怕，开始怀疑真假。

赌一把……是可以的吧？

整整一个上午，两个人之间都小心维持着不太自然的和谐和平静。

杜蘅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外：“他让你出来？”

封阳没有和杜蘅细讲早上的事，只和她说了赵良穆今天准自己出门。

她点了两下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陈捷叫她。

急匆匆地出来，看到的是晨晨拉着小美和陈捷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招呼了两个小孩儿一声，把他们带到一边的小板凳儿那儿坐着，一人手里塞了瓶果汁，然后坐到他们对面。

“是过来玩儿吗？”

晨晨点了下头，歪着脑袋往小店后门看了一眼，随后笑弯了眼睛：“是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喜欢你的哥哥！”

闻言，杜蘅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封阳的影子，正疑惑着，就听见小美笑了两声。

“晨晨是骗姐姐的。”小美笑着看着她，“明明没有人。”

“姐姐反应这么大，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哥哥？”

晨晨瞪着眼睛，脆生生地问道。

杜蘅脸瞬间就红了，纠结了半天索性不理这小孩儿，转头正向叫封阳出来，脑袋上就搭上了一只手。

抬头一看发现是封阳，她恼怒地看向晨晨：“这下看见他了怎么不说话了？”

晨晨嘿嘿笑了两声，起身飞快地跑到封阳身后躲着，手抓着封阳的衣摆，笑得开心得很。

封阳在福利院的时候，有和小孩儿相处的经验，虽然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孩子了，但是他在福利院也待了快七年，有些东西早已成了习惯。

他半蹲下来，轻车熟路地把晨晨抱了起来，眸子里竟带了几分部意察觉的笑意。

“不许你……欺负阿蘅。”

晨晨不怕生，而且他认得封阳，所以被抱起来的时候，手很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歪了下脑袋，重新将目光放到杜蘅身上：“姐姐叫阿蘅吗？那我可不可以也叫姐姐阿蘅？”

杜蘅看着封阳，略微思索着什么。

不等她开口，封阳就拉着脸摇了两下头：“不行。”

晨晨撅了下嘴，嘟囔了一声小气，便闹着要从封阳身上下去。

封阳这下不肯了，为了避免这小破孩儿下了地就去闹阿蘅，他愣是抱着他往店外面走去。

眼看着晨晨被抱走，小美不愿意了，她一下子扑到杜蘅怀里，眼泪儿说掉就掉。

“姐姐，姐姐救晨晨！”她指着封阳的背影，“那个哥哥坏！”

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当真是觉得封阳要把她晨晨哥哥带出去卖给人贩子。

杜蘅无奈，起身快步走到封阳旁边把他拦住：“你这是干什么？”

封阳冷着脸看了晨晨一眼，沉着声音道：“丢……出去！”

杜蘅一阵头疼，拉了半天才把封阳给拉回去，一转头正好对上了陈捷有些复杂的目光，她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

真是，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为了学习效率想要找她问题，结果这会儿这儿闹得跟菜市场似的，怕是已经后悔来这边了吧？

她略带歉意地朝着陈捷笑了笑，把两个小孩子和一个大孩子哄老实了之后，看向陈捷：“有……要问的题吗？”

陈捷往封阳那边瞟了一眼，随后不着痕迹地把目光移回来，朝着杜蘅点了下头，一口气指了几道大题。

杜蘅扬了下眉毛，也没有说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到他旁边开始讲题。

过程还算顺利，陈捷的悟性挺好的，稍稍点一下就可以明白。

只是讲题的时候，莫名地后背发凉是怎么回事？

晨晨盯着给陈捷讲题的杜蘅，一边冲着封阳问道：“哥哥，那一个哥哥是不是喜欢阿蘅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