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极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道:“父亲刚刚说道就在天启元年,皇上刚刚执政的时侯,熊延弼因为性格刚直,得罪了同僚,被人弹劾而去职,熊延弼前脚刚走,建虏京在努尔哈赤的统领下大举进攻,夺取了沈阳、辽阳两大重镇,以及辽河以东大小七十余城。”
张世泽是个急性子,还没等张惟贤开口,便插话道:“建虏居然如此可恶,朝廷方面如何处置呢?”
张惟贤心里其实最痛爱这个小儿子,他也不跟张世泽计较,沉吟了片刻后道:“当时朝廷重新启用了熊延弼,命他经略辽东,本来凭熊延弼的能力,完全是可以力挽狂澜的,可是,朝堂诸公他们另派了一个广宁(广宁也就是胡子睿前世的辽宁省锦州市,是大明王朝在辽东的军事重镇,最高军政机关——辽东都指挥司所在地。)巡抚王化贞,这步棋就彻底走错了。”
张世泽扰了扰头,脸上露出个迷惑的表情,奇道:“父亲为何这么说呢,难道这两人之间有分歧,不能一起共事么?还有一个经略,一个巡抚,感觉挺乱的,父亲能不能跟我解饰一下!”
原来按照大明王朝的制度,“经略”一般来说是省的军事最高长官,而“巡抚”则只是地方的行政最高长官,其地位逊于“经略”,用现代的话来说:“经略”是战区司令,“巡抚”是高官,军队指挥权一般在司令员手上。
“王化贞本是内阁首辅叶向高的弟子,因此叶向高的缘故,所以早先也加入了东林党,可他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眼见阉党得势,于是倒向阉党一边。其人人品差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王化贞只顾着缴功,竟然全面架空了熊延弼的战略。”
张惟贤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当时朝堂上有一股不好的风气,就是普遍小看了建虏的实力,总认为可以一举荡平建虏。”
张之极也附和道:“是啊,浑河血战之时,白杆兵手持长枪,腰挎大刀,又装备了铁甲,还有装备了战车枪炮的戚家军为之策应,仍然不敌建虏而全军覆没,朝堂诸公难道丝毫不引以为鉴么。”
“当日我也曾向皇上上过奏表,力谏不可浪战。”张惟贤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道:“可是朝廷诸公就是不听啊,那王化贞知道朝廷太渴望听到辽东的胜利消息了,所以他一上任根本不顾前线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一味迎合朝廷的意思,力主对建虏采取攻势,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只要六万人就可荡平辽东。”
张之极怒道:“这个王化贞只会说大话,他也不想想,当日萨尔浒之战,抽调的都是精锐士卒,又有刘挺、杜松这样的名将,仍然是惨败收场,他把自己当成戚少保了么,可见轻视建虏思想是要不得的!”
张惟贤道:“可惜朝中诸公却一致认可王化贞的做法,贬低熊延弼,甚至不惜将兵权交到王化贞手上。”
张之极是个急性子,忙道:“后来王化贞出兵结果如何?”
张惟贤道:“王化贞数次进攻建虏均无建树,建虏趋着军中忙着过年的时侯,渡过辽河,一举击破西平堡,明军溃散,王化贞惨遭叛徒出卖,差点被生擒,幸得部下拼死掩护,才逃到广宁。”
王化贞有六万大军,在建虏的全面攻击下尚且全军覆没,熊延弼只有几千人马,那里守得往广宁,于是熊延弼掩护军民,撤往山海关。辽东形势崩坏的消息,传到京城,引起天启皇帝震怒,于是将王化贞、熊延弼逮捕下狱。
张世泽此时也问道:“熊延弼关进牢里,后来生死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