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虽然急得”面红耳赤“,恨得牙关紧咬,然而他”心知肚明“的是:因为满人生来就是一付”大大咧咧“的个性,别说做工、经商这些需要技术活,就连种田都不愿意深耕细做,所以,每次当满洲人出战的时侯,妻、子都会“喜出望外”地交代道:“大明遍地都是金子,多抢点好东西回来”!
努尔哈赤心中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此时的辽东各地因为自己领导无方,再加上天气寒冷的原因正闹大饥荒,到处都缺粮,一斗粮价售价竟然高达银八两,而且还有价无市;民众在饥饿之下,竟然出现了食人肉者;”大有大的难处“,努尔哈赤库中的金银如流水般花了出去,渐渐见底,库里储藏的布尚无十匹之贮!如果再次抢不到东西回去,他的这个英明汗就当不下了!
建虏毕竟人多势众,而且号令严酷,攻者不得进退。他们心里也明白自己什么都比不上汉人,再不豁出性命来抢点东西回去,怎么跟自己家里人交代?于是在饱受了宁远城头上红夷大炮的打击之后,建虏开始了强硬的反击!一时间”箭上城如两,悬牌间如猬!“红夷大炮的发射是有间隔时间的,一部分机灵的建虏抓往这个”时间差“,借着楯车的掩护,还是抢到了城墙下面,开始挖空城墙底角,他们的进展很快,城墙被挖空,高二丈余者三四处。
按常理来说,凿出这么大的洞,城楼会倒垮;眼看宁远城将破,合城百姓大惧,俱怨曰:“袁爷为己一人,累我一城百姓。”然而,这一次奇迹发生了,本来早就该倒垮的城墙硬是不倒垮!原来天启六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当时连海水都结了冰,于是地基被冰冻往,硬是不垮。
宁远城面临了最大危机,在这个紧急关头,考验的是双方的意志力,是双方谁能更加坚持下去!袁崇焕亲上城头指挥作战,不幸被建虏射中,部下皆劝他医冶,袁崇焕慨然曰:”偷生怕死,生复何乐!“袁崇焕自将战袍撕裂裹左伤处,战益力;将卒面有愧色,皆奋勇争先,虽然军心可用,然而凿城者丁丁不息,城上投石、弓矢、火炮均不能及,如不及时阻止,城楼仍然会倒垮。
袁崇焕”急中生智“下令:“束薪杂硝黄,松脂渗木棉,垂铁絙下烧之!”楯车始焚,穴城之人始毙;锦衣名酋十余人(即所谓固山额真)亲上前指挥,通判金启倧急造火药,不置炮中,匀筛于芦花褥子及被单上,卷之号“万人敌”。药甫成,金通判爇火欲试,忽火星飞于须上,立刻焚死。万人敌着一火星,即不得生,其利害如此。
袁崇焕令将此掷于城下,贼兵方攻城,忽见被褥遍地,大喜,趋出争夺;城上望见,即以火箭、硝黄等物,掷于被褥上,火大发,扑之愈炽,火星所及,无不糜烂,延烧数千人;努尔哈赤大惊,遂解围,诘李永芳曰:“汝言此城易破,如何若此难攻?”李永芳面带愧色,无言以对。
自建虏起兵以来,一向是努尔哈赤制定战略,众贝勒、贝子、大臣只负责执行,无人敢议战守之事;此次因为宁远城下尸横遍野、实在是”损失惨重“,众人迫于无奈之下,竟然”破天荒“地纷纷劝努尔哈赤退兵;努尔哈赤沉思片刻,对众贝勒、贝子、大臣说:“本汗自二十五岁征伐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何独宁远一城不能下耶?”众人皆”面面相觑“,
努尔哈赤越说越生气,举起佩刀砍向面前的小几,怒道:“天降罹难致尔等为小,岂乃人力所能抗耶?当初我若内存异心,与明国交恶,欲启战端,表面却以善言相欺,则天何以佑我?凡举兵欲杀应天运而生之无辜,皆遭被杀、被擒或落难之祸,此乃常理也!先是,明自恃国大兵众,援助天谴之边外叶赫,也遭天谴,明帝四十万大兵,悉为天所杀也!其统兵元帅杜疯子,右翼总兵官刘綎,及文武要员十馀人,小官近千人被杀。明之沈阳、辽阳、广宁、抚顺、清河、开原、铁岭诸城皆陷,宁远小邑更非话下!本汗一脚就可将其城门揣开!“一众贝勒、贝子、大臣见努尔哈赤作势发怒,皆吓得面如土色,无一人敢再劝之。
正月二十五日,努尔哈赤力排众议,命佟养性督阵攻西门,其势更悍,先登益众。敌俱冒死力攻,城中御之如前,击杀更倍于昨日,城中士卒尽登陴,仕女传餐。每中敌,咸鼓掌欢呼,其勇可贾。
努尔哈赤见宁远久攻不下,损失愈来愈重,更加烦燥,于是命众酋长持刀驱兵,然众酋俱畏惧红夷大炮之威,仅至城下而返,贼死伤视前日更多。俱抢尸于西门外各砖窑,拆民房烧之,黄烟蔽野。是夜又攻一夜,至二更才退,袁崇焕”审时夺势下“选健丁五十名从城上系下,用棉花火药等物,将鞑贼战车尽行烧毁,攻具器械俱被健丁夺而拾之,且割得首级如昨;袁崇焕又派差杨景松与马有功从城上系下,前往山海关报信。
二十六日仍将城围定,每近则西洋炮击之,贼计无施;皇太极向努尔哈赤建议曰:”见觉华岛有烟火,而冰坚可渡,宜率众攻觉华。“努尔哈赤不听,又见众建酋督战时仅至城下而返,大怒曰:”本汗乃上天眷顾之人,诸申在本汗率领下,将似辽、金、元般崛起,此乃天意,岂可困于宁远小城。“于是,努尔哈赤不顾皇太极等人劝阻,亲上前督战。
袁崇焕眼尖,见众贼兵簇拥黄龙幕集于城下,心知必有建虏显赫人物于此;袁崇焕笑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踏进来!“于是向炮手指明施发红夷大炮的方向,也许是努尔哈赤遭的孽太多、被他害死的亡魂索命;也许是上天厌倦了努尔哈赤整天以一付天眷者的面目向世人炫耀,总之这一炮有如神助正好打中努尔哈赤所在的地方,当即打死贼兵无数,将努尔哈赤击伤,努尔哈赤当即痛得昏迷了过去,众人俱谓出师不利,用红布包裹着他,号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