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浥尘想着,想要骗过他必然很难。一定要说服他帮助自己去实现,她一心想要的是得到度朔桃木,除去宿邪。宿邪作为一个作恶多端的魔,元伽也不会想留下他。如此,他们便有了共同的目的。
她笑道:“听你这话,想必是知道这桃木所在了。我不瞒你,得此物的目的,是为了除去一个修欢喜禅的邪魔。”
元伽心中已经了然,便道:“看来你对魔道这次的父师择选,势在必得。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每五千年,长出一支灵桃木,汇聚着大桃木的精气。桃者五行之精,压伏邪气,制百鬼。对付你所说的欢喜佛,够了。”
宁浥尘对这桃木已是了解,但还有一问:“沧海之大,我却要上哪里寻?”
元伽继续道:“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万鬼。你若是想要得到灵桃木,并不简单,甚至比对付那位修欢喜禅的少师更难。”
宁浥尘若有所思地点头:“鬼门的出入口,原来是在鬼道。你说有两位神镇守,他们属于天道,若是你去讨,他们一定会恭恭敬敬地奉上的。”
元伽明白她想要自己帮忙的意图,便淡淡道:“你若离开魔道,跟我回去,我可以考虑借灵桃木给你。”
利诱,陷阱。
宁浥尘这样做,为的还不是晋升父师,更好地留在魔道。若是跟他回天道被安排重新投胎,岂不是白帮他除魔的这个忙,还前功尽弃?元伽看着清冷,内心却跟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般。
“算啦,道不同不相为谋,改日再会!”她背过身去,过河拆桥,欲抛下元伽回到陀罗迦里王城。
“站住。”元伽冷冷叫住了他,声音是认真的严苛:“你算我行踪很难,我算你命格却易。我不会让你做出大不赦之事。我不得不再奉劝你,不要再轻易动利用真心待你之人的心思。以你的性子,即便步步为营达成了一时的目的,最终受伤难过的,还是你自己。”
“别以为很了解我!”宁浥尘突然回身,朝着元伽怒吼道。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胀胀的,话语透着几分凄凉:“我是魔,坏事做尽,只看得到自己的得失,绝不会管他人如何的。”
说罢,便抛下元伽,飞身而去。
月色下,阿卡湖深邃的水如同宝石一般,映衬得元伽的白衣愈发明净空灵。
“但若你能够想起谁,即便被利用,也是好的。”元伽朝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随后自己也被惊了一下:“不,我只是帮她做一些事,抵消心中的愧疚感罢了。”
长风不远万里而来,吹过阿卡湖的水面,元伽的发丝。他屹立如山,吹了整夜的风。
宁浥尘回去后,恍然回神。
每次坐在元伽面前,她便管不住自己的心绪,在他面前宣泄地一干二净。宙洪荒定是看出了她这般对元伽,却在他的面前表现得谨言慎行不苟言笑,所以才有了那日的一番话,哪怕她在他面前哭闹也好。
宙洪荒身为魔道之尊,繁忙不已。而元伽也是天道至尊,他何尝不是日理万机。而她这样开玩笑似的召唤,竟真把他请来了。他来得这样快,是撇下了天道多少事宜呢。
元伽方才说,不要利用真心待她的人。那么,这些真心之人,可曾包括了他自己?
这真心,又是什么真心,亏欠愧疚之心?慈悲为怀之心?亦或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宁浥尘便这样,傻傻地痴想了一夜。
日头升起,又是新的一日。她骤然想起,和迦琐罗约定的三日后相见。在此之前,她必须从度朔之山取来灵桃木,才能与迦琐罗里应外合,将宿邪一击毙命。
她便留了一个分身在此处,真身则飞去了鬼道,在一片沧海之中寻找度朔之山。
在空中飞了许久,发现在东海处,远远望下去,山头一片红云似锦。此山奇妙,宁浥尘便从云端下去,一看究竟。
元伽说,度朔山风光大好,山上有一棵蟠曲三千里的大桃树。而朔山住着各种妖魔鬼怪,要出门就得经过这扇鬼门。天帝担忧鬼怪下山到人间作祟,派了两个神将去把守,一个叫神荼,一个叫郁垒。大桃树顶端,有一只金鸡,神荼与郁垒抓了犯事的饿鬼,便扔去树顶,喂了神鸡吃。
真来到了这里,看到这棵桃树的东北一端,有一概拱形的枝干,树梢一直弯下来,挨到地面,就像一扇天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