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石洞三十里之外,二人果真是看见了一个蓬发老头,坐在草屋前喝着酒,看那模样似乎是宿醉刚醒又喝上了,慕容悦推了推于枢阳,道“那个醉鬼,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炼剑的,会不会不是他啊”
“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否是他,咱们问过之后不就知道了”于枢阳说罢便上前一拘手,道“可是老翁前辈”
他一抬眼,瞥了一眼二人,道“世上老翁多得很,你要找的是哪位老翁”
于枢阳一笑,道“晚辈于枢阳,想麻烦老翁前辈打一把剑”
老翁翻了个身,道“你找错人了,老头子不会打铁,更不懂炼剑”
慕容悦道“我就说嘛,那老头子醉醺醺的,一看就不是”
于枢阳看向他,那老翁虽已是五十左右的年纪,可是手上的肌肉突出而坚硬,他看向老翁道“晚辈诚心求助,您若肯答应,晚辈定当报答”
“女人,与剑是不能相依存的,一个人既选了女人,再锋利的剑都变得不像剑了”那老翁看了一眼慕容悦,摇摇头道“还是个中了不治之毒的女人,那便更是累赘了”
慕容悦听罢,上前道“我虽是女人,可谁说世上之事只能靠武功来解决,难道说有了剑便必须要一辈子厮杀吗”
老翁道“确实没人说过这话,不过你既选了他,他又选择了利刃,那便是选择了刀光剑影的人生,厮杀和柔情,这岂不矛盾”
于枢阳道“兵刃,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厮杀”
老翁道“若不是为了厮杀,你要剑做什么”
于枢阳道“莫非在前辈眼中,兵器只是为了厮杀互搏”
老翁看向于枢阳道“你不认同”
于枢阳道“是的,我不认同”
老翁大笑一声,看向于枢阳道“若非为了杀人,你寻来这玄铁作甚,我虽未铸造,可也知一旦它出世,必定要见血,必定会叫江湖陷入另一场风雨变幻之中”
于枢阳道“风云变幻,世事变迁对于尘世外的人而言不过倏忽之间,前辈莫非不知现在的京城已然风云变迁”
老翁道“你是说,你想要用它来止戈”
于枢阳道“我只想保护我所珍惜的”
老翁道“你或许是真心的,但是这一切跟老头子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悦看向于枢阳道“枢阳哥哥,不必跟他多费唇舌,我看他定是胆怯了,毕竟这么好的玄铁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将它的价值发挥出来,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铸造的,我知道京城有一个特别好的炼剑师傅,待会我便带你去寻他,老翁前辈不敢,我相信他一定敢”
老翁大笑一声,道“激将法对我可没用,你只管去找,除了我,只怕世间再无第二个人可以铸出这把剑”他说得没错,若是识货的,这铁对于他的诱惑力怕是远甚珍宝,而且,一旦叫外人知晓了此事,那么便不难查出这铁的出处,封家山庄长久以来的安定必将因为自己而终止,而若是不识货的,他更是不会愿意将一块如此好的玄铁交于一般匹夫糟蹋了去,他看向老翁道“若是如此,也只好作罢”
于枢阳正要离去,慕容悦拉着他道“你傻不傻,前辈方才的言外之意可不就是要为你铸剑”
于枢阳一时错愕,慕容悦赶紧拉着他虽老翁进屋,笑道“多谢老翁”
老翁一推手,道“不必,老头子可从未答应过这事”
慕容悦道“前辈方才明明答应了”
老翁道“胡说,老头子何时答应过你”
慕容悦道“方才您可是说了‘除了我,只怕世间再无第二个人可以替你将剑炼出’这话”
老翁道“虽说换了几个字,不过大体意思是差不多”
慕容悦道“那前辈的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要为枢阳哥哥铸剑吗”
老翁听罢哈哈大笑,道“究竟是你太自负,还是觉得我老头子老了便不中用了,凭你一个小丫头也可以来使唤我了”
慕容悦道“再,这个字是不是得用在第二次啊,他第一次都还未见到前辈为他铸剑,何来再次铸剑呢”
老翁道“你明知老头子说这话可不是这意思”
慕容悦道“这个,晚辈可不知,不过晚辈只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您如今这岁数,定是更加看重信义二字吧”
老翁摇摇头笑道“我老头子的名声不值钱,信用更加是狗屁不如,所以你那点小聪明就别想用在我这儿了,快些离去吧”
于枢阳看向慕容悦道“算了,人家既不愿意咱们也不必强求”
慕容悦看向老翁,道“你当真不为我枢阳哥哥铸剑”
老翁环顾四野,道“你瞧瞧我这儿可有铸剑的用具吗”
慕容悦朝茅草屋来来去去走了一圈,老翁本是毫不在意地喝酒,可慕容悦随即又走了一圈,继而一笑,跑向于枢阳身边道“枢阳哥哥,今日咱们便先离去好了”
老翁见她态度突转,再顺着她的目光去看自己的茅草屋,却是一无所发现,可慕容悦那诡谲地一笑叫他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沉思之后,朝外头看去,便见于枢阳亦是一脸错愕,慕容悦一笑,朝他耳语呢喃一阵,随即笑道“总之,这铁,你大可不必担忧,悦儿可以保证,自有人上门求着你铸剑”
老翁越想越不对,回了茅屋,走着慕容悦走过的地方,四下翻腾,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可越是找不着东西,心里便越是慌乱,刚想着去屋内取壶酒,却发现酒竟然全没了,他自语道“难不成我的酒是被那丫头全拿走了”
待清点了空酒壶后摇摇头道“原是我自己喝光了”
这时,恰好闻见一股清冽甘甜的酒香,他的酒瘾本就犯了,现下闻见这酒香,魂便是被那酒勾了去,顺着浓郁酒香却是来到了竹林门口,一见竹林门口竟放着两坛好酒,便是取了其中一坛淋漓饮尽,笑道“好酒啊,就是可惜了酒太少了”随即便见旁边另有一壶,刚伸手去拿,却发现酒瓶竟是空空如也,往嘴里倒了倒,仍旧是空的。
这时,慕容悦和于枢阳携手走来,看见了老翁,再跑去看了看酒壶,指着老翁喊道“你竟把这酒喝了”
老翁哼了口气道“这酒原是你们的啊,没错,是老头子喝的,你们将酒放在此处,可不就是为了让人来喝吗”
慕容悦看向于枢阳急切说道“枢阳哥哥,这可如何是好”
老翁看向慕容悦,哼了口气道“不就是喝了些酒嘛,喏,你们这儿原本有两壶的,如今我喝了一坛,你们自己说说要收多少钱,我付钱就是了,不过,你们若想因此来让我为你们铸剑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悦叹了口气道“前辈,你实在糊涂啊,这酒……这酒……哎”
老翁听慕容悦如此一说,便是开始担忧了起来,看向慕容悦道“这酒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