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枢阳见这些人皆是安好之态,封赫子凭借着轻快的轻功前后不过须臾便出来了,道“不过是些兵刃罢了”
于枢阳看向秦桑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桑羽一笑,看向那些逃窜出来惊慌失措的人道“你们的丈夫,父亲,儿子受着奸贼蛊惑,意欲图谋不轨,连累了你们,朕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一炷香之内,你们谁可以伤他一剑,或者刺他一刀,朕便将他放出来,谁若可以运气好,刚好要了他的命,朕便给他加官进爵的机会”
秦桑羽这话落下不久,封赫子等人便是看到阵内那一双双重新鲜活了起来的眼睛,那是一种由惊恐,欲望和博弈组成的眼,这些人在听到这话之时,俱纷纷而起,宛若被注入了生命里的提线人偶。
叶箮道“连你都打不过他,你竟妄想让这些不会武功的妇孺动手杀他,不觉得可笑吗”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一个人这一辈子只有一条命,命若是没了,什么都成了空谈了,人在求生的时候,是会做出很多以往料想不到的事情的”说罢,秦桑羽又看向于枢阳道“于枢阳,你既自认为自己是豪杰之士,如今可以以一己之身换得众人的性命,何不大义凛然,慷慨赴死”
叶箮看向于枢阳冷冷如冰的双目,唯恐他会中了于枢阳的计,看向他道“你不能听他的,你绝不能死”
“他不死的话……”秦桑羽把玩着手里一只的楛矢淡然一笑道“那所有人就得为他而死了”说罢,手中那支楛矢便是轻易一折成二,他看向阵内微微笑道“半柱香后,倘若再无人伤得他分毫,那么他不会死,你们所有人却得为他而死了”
秦桑羽的话音落下,便是见着身旁一女子便是持着刀正要趁着于枢阳不备,从他身后刺去,于枢阳负身而立,身后却似生了眼睛,只轻轻一接,便是将那大刀接住,继而便是轻轻一折,那大刀就好似塑料一般被轻易化作了两半。
那女子吓得惊恐,赶紧向后退去,这时,不知何人喊道“若非是因为你们,我们岂会被弄来这鬼地方,你一人死了倒也罢了,难不成真要我们众人一起为你陪葬”
韩弦看向那说话的妙龄女子,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那女子的眼中此刻只有自己生还的欲望,她看向众人道“今日横竖一死,倒不如赌一把,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于枢阳以内力一震,便将所有蠢蠢欲动的兵刃退了回去。
秦桑羽在阵外,笑道“精彩,当真是精彩,疯子,都是疯子”
叶箮看向秦桑羽道“只有疯狂的人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也只有你这样无可救药的疯子才会把所有人都变成疯子”
秦桑羽道“不如说,人性本恶,只是在素日里被人包裹得太过严实,但是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便纷纷显露了出来,什么豪杰,什么英雄,到头来不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若真能以我一己之身换得众人的平安倒也罢了,可你分明是要我们自相残杀,此处的机关早被你所毁了”于枢阳这话罢了,那些疯狂的妇孺皆扔下了手中的兵器,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
“你竟也懂得机关之术了”秦桑羽继而笑道“如此说来,我昨夜命人毁了出口倒真是明智之举了”
一阵风过,最后的半柱香也仅剩一丝寥寥火星,黑老三笑道“皇上,火就快灭了”
秦桑羽看着那将灭未灭的香,起身道“君无戏言,既然于少侠要活着,那你们就只能在他之前死了”
黑老三一笑,便是将机关旋开,只须臾之间,从屋里便猛然地响起了一阵阵的骚乱,妇孺的惊呼喊叫,火药在此处形成了火树银花的奇景。
秦桑羽看着于枢阳笑道“这里头的人,有悦儿昔日的好友,婢女,还有她的侄子,嫂子,你说说看,她若是知晓了这些人都是因为你的私心而死,她可能会安心跟你在一块吗”
于枢阳此刻的心当真是如羯鼓敲响,一阵一阵的爆炸声不时响起,妇孺的悲鸣在耳畔回旋,他急忙以剑术将所谓的炮火一一抵挡,好在此术仅为方圆一里左右,众人抵挡救人配合得当,倒也可减少死伤。
秦桑羽看着于枢阳,拍手一笑道“以人力阻挡我这精心设计的机关,有趣,这倒着实是有趣了,来啊,加大机关术,且看看武功和机关术,孰强孰弱”
黑老三正一笑,欲动手之际,便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力所击倒。
黑老三立刻爬了起来,正要朝那掌力的所在暗下毒手,可是那人只轻轻一扇子,便是将那暗器弹了回去,说巧不巧,这暗器正是斜斜朝他的脑袋击去,一时间,一股眼红便宛若三月红花自脑际迸裂。
秦桑羽只在一旁坐观他的死状,继而看向那紫衣男子,道“我这两年来一直在找可以与我一起下棋的人,,棋逢对手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惜以后怕是很难再遇到你这么难能一见的下棋对手了”他的话刚说完,手下便在二人中间摆下了一盘棋局。
“一个没有对手的人,会很孤单的”慕容熙说着,便率先在棋盘中间落了一子,继而抬眼道“本王这些年懂了一个道理,高处虽好,然还是会不胜孤寒”
秦桑羽看向他一笑道“朕这些日子在灵泉山庄住了数日,等真正住进了幽兰九畹后我才知道,原来看似逍遥自在,嚣张跋扈的六王爷,背地里却是一个纵有万千思绪,万千柔情,只可说与千里孤坟听的可怜虫”
慕容熙淡淡莞尔道“细细想来,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生在人世,谁人不可怜”
“朕在那泥泞丛中踽踽独行二十余载,然而最终明白,人之一世,其实不过是上天的玩物罢了”秦桑羽说着眼睛看向了棋盘,继而落下了一枚黑子道“不过既是朕的命运,便绝不可能交于任何人操纵,天欲看朕如何痛苦,朕就唯有逆天而行,重塑曾经被命运玩弄了的命运,若胜,则天地在于我手,若败,也不过是献了一副臭皮囊,别了人间的所谓是非成败,至于后人评论如何,与朕何干”
慕容熙微微一笑,道“你所下的棋皆过于凌厉,盛极必衰,凡事走得太过极端便是无了退路”
秦桑羽道“有一些人的人生,从一开始便没有了退路和选择”
慕容熙道“也许这路一开始便是错了呢”
秦桑羽的子再落下之时,慕容熙顺势落下一子,满盘棋局,已然将他逼得进退维谷,退无可退。
秦桑羽看着棋局叹道“一步错,步步错”那抓棋子的手紧紧握住,那棋子便化作了粉末,消衍在了雪中,他继而笑道“不过就算是一条错路,只要足够强,便可以在山穷水尽处开辟另一处柳暗花明之所,挡朕道路的人,通通都不会有好下场”
慕容熙淡然一笑,看向秦桑羽道“起风了,这盘棋也已经下完了,比我预期地更早结束”
“是的,起风了,一切也该结束了”秦桑羽抬眼看向慕容熙,四野的守卫此刻皆已围于慕容熙身边。
慕容熙看向四方,又看向秦桑羽道“你的规矩,凡是赢了你的,皆可以与你提个要求,如今怎的背了个窃国奸贼的名声连起码的君子所言都不作数了吗”
秦桑羽诡谲笑道“朕何时答应过你此事,何况,谁会听得到一个死人的聒噪”他的话刚说完,便是听见了外面的战争似羯鼓声轰隆传来。
慕容熙看着外面,又看向秦桑羽道“你不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话罢了,便见一侍从前来禀报,面色惊诧,稽首道“皇上,殿下她……”
秦桑羽听罢了,又转眼看向了慕容熙,可他的神色依旧淡然得令人讨厌,秦桑羽看向白马因道“等我再来的时候,不希望再看到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