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音落下,尹子羽久久不能回神。
那个跟他立下君子协定的人,真的是弑君杀兄后才继位的。
可不知为何,他的太阳穴处一直突突突地跳,好像有个声音在说:不对,他漏了更重要的消息。
以苻亥的性格,他之前明知殇国不可无君,就算责怪兄长刻意隐瞒他不能获得清印,就算气愤苻容没有娶二姐还拐弯抹角羞辱他,这些加起来,真的不至于杀了对方吧。
尹子羽总感觉其中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
还有父亲几次意味深长的眼神,应该是知道苻亥后续的计划。
他既然知道苻亥有意弑君,杀的还是他力挺拥护的人,为何不提前阻止?
尹家到底有多少秘密,父亲……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透着温和热度的手指替换了他正蹂躏自己的这双,莫子晟面无表情,但力道拿捏的很好。
尹子羽尴尬地道了声谢,默默享受起来。
少年眨巴着眼睛看向尹子羽,后者咳嗽了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殇国众臣都没想到,仅仅几年,他们又没了帝君。”老者将盖在腿上的褥子拉了拉,她这个身子骨越发经不起冻了,“那时,朝堂上乱作一团。”
莫子晟抿紧嘴唇。
自从听到母亲离开殇国帝君后,一个透过老者讲述的很难发现的秘密被他敏锐的捕捉。
忆棉离开殇国时应该是怀有身孕的,但老者自始至终没有讲过那个同母异父的莫家子嗣如今在何处。
到底是生下后被抛弃在帝宫,还是到了莫府后才出生,但被莫家人暗中处理掉了。
老者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捶了捶因为久坐而酸痛的后腰。
可惜,她能透露的东西并不多。
人各有命。这两个孩子究竟能发现多少问题,又能解决多少争端,全看他们的努力跟造化了。
老者看了眼正倒弄柴火的少年,将垂下的发丝拢到耳后。
若想此生过得顺畅,最好莫不过在对的路上努力奔跑。
但踏上这条对的路,必定会先走过无数条荆棘遍布的小路。
命数,到底是不是一成不变的?
曾经那个下到断崖找他的孩子,他讲的那些推测,判断,说到底都是主观的。
老者叹了口气,轻轻吹着杯盏中的茶。
只要是人,所做的推测多少会烙印着人的习性。
“那,您信命么?”那孩子曾定定看着她,问了这句。
“这话要问你了,孩子。倘若你先前的预知的确是众人命数,命数既然已定,又何谈改变?如果你预知的并不是,又何必为此苦恼,郁郁寡欢。”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是这般回应的。
尹子羽发现自己出神太久,正寻思着道歉,一抬眸发现老者也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莫子晟也正目视前方,似乎在考虑什么事,双眼时不时落在摆弄柴火的少年身上。
老者叹了口气,往事不堪回首。
说的太多,陈旧思绪也被勾起。
“前辈,若您身体不适,不如,我们改日再聊?”看老者的状态不是很好,尹子羽担忧地开口。
莫子晟也随声附和。
虽然希望知道真相,但他更懂得克制自己求得结果的欲望。
老者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抿了口茶后继续开口。
殇国帝君苻容出事的第二天,苻裳也暴毙身亡了。
虽然他们不是夫妻,但此情此景,跟上一任帝君帝后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