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的哭声还在山洞里回响,苏恓惶循声看去,距离自己两三米的石壁上靠着一个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光线太暗看不清女子的脸和衣着。
“好啦,好啦,小光,最棒了,不哭啦,哥哥不是故意的,嗯?”女子一边轻声安慰怀中的幼童,一面朝苏恓惶这边看过来。暗夜里,女子的眼睛似一往秋水,明亮而沉静,让人心安。
“你怎样?有没有哪里痛?”女子朝苏恓惶说道。
“啊?”苏恓惶经女子一问,迅速地回过神来,顿时觉得全身酸疼,臀部更是火辣辣的,用手摸摸身上,入手似乎没有伤口和骨折。
“你昨天从上面掉下来了,还记得吗?”女子继续问道。
“啊……嗯……”苏恓惶此时已然忆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是你救了我?”少年试探着问道。
“昨夜听到你叫娘亲,正好见你从洞口跌落,就拉你进来了。”女子朝洞口歪歪头道。
“谢谢。”苏恓惶忙欠身向女子道谢。说话间,苏恓惶已经适应了洞内的光线,对面的女子约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鹅蛋脸,容色秀美,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只是已经散乱,双耳一对明月珰,一身黑色衣衫,虽有破损但不失华贵。女子怀中的女童不过三四岁年纪,梳着寻常女童的抓髻,其中一只已经松散,着湖绿色绸衫,翡色缎面绣鞋,只是上面满是污迹。女童在两人说间,已经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只从女子的手臂间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苏恓惶,泫然欲泣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苏恓惶只觉得心中一阵酸软,歉意的朝着女童道:“对不起啊,小妹妹,刚刚哥哥不知道是你,撞疼你了,真对不起”。想必,女童当时趴在苏恓惶身前查看苏恓惶是否苏醒,苏恓惶醒来时看到的两个黑色的球体应当是女童的眼睛,撞到的硬物,应是女童的额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苏恓惶顿时觉得十分抱歉,自己比女童大这么多还觉得疼,如此幼小的女童,想必也是更疼了。
“好了,小光,哥哥已经跟你道歉了,没事了啊,乖……”女子摸着女童的头,柔声说道。
女童听得两人说话,终从女子怀中抬起头来,苏恓惶一看之下不禁一愣:女童的右脸颊上竟有一块蓝色的似胎记样的东西从右腮延伸到耳际,再从雪白的颈项没入衣领。女童本生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但这个胎记仿似白绢上的墨迹,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苏恓惶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向女童的眼中充满了怜惜。
“喝嗯。”女子发现了苏恓惶的异样,轻咳了一声。
“对不起。”苏恓惶微红了脸道。
“你叫小宝?”女子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是的。”苏恓惶狐疑的道。
“我猜的。”女子道:“你说梦话的时候我听见你叫小宝。姓什么?”
“我姓苏。”
“哦。”女子眉头微颦,似在思考着什么。
“昨天听到你叫娘亲,你娘亲在哪里?”女子继续柔声问道。
“我……”,苏恓惶目光一暗,轻声道:“我娘亲已经去世了。”
“可怜的孩子,哎……”女子轻叹一口气,却是低头摸了摸怀中女童的头发,女童朝女子甜甜一笑,伸手抱住女子,女子也轻轻的回抱着女童,下颌轻轻的搁在女童头顶,目光中满是爱怜、疼惜,又似有隐隐的痛苦和担忧。
“家中可还有他人?”女子道。
“没有了。”苏恓惶低低的道。
“现住何处?怎么会一人到此深山中还坠崖了。”女子道。
“我家就在西山头下面牛家村。”苏恓惶道,并将自己昨天的经历粗略的讲了一遍。
“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遭此磨难。”女子边听边点头,听完柔声说道。怀中的女童也认真地听苏恓惶讲着,时而吃惊地长大嘴巴,时而紧张的握紧拳头,时而担忧的皱眉,神态可爱至极。
“你们……?”苏恓惶看着眼前的女子和女童试探着问道。
“不瞒你说,我们母女俩是被人追杀一路逃难来此的。我的夫家姓夜,你可以叫我夜夫人,她叫小光。”女子说着又揉揉女童的头发,女童报以一笑。
“你……你……你们真的姓夜?”苏恓惶一下子从原地跳起来,双手握拳,脸涨得通红,粗声说道。
“是呀,怎么了,你知道夜家?”女子面露疑惑地看着苏恓惶,目中满是探究。
“你们是夜家的人?哈,夜家。”苏恓惶长吐一口气,转身朝洞口走去。
“孩子,等等,小宝,等等……”苏恓惶疾步朝着洞口奔去,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唤声。
苏恓惶奔到洞口低头一看,洞口外面就是一片布满了鹅卵石的河滩,约莫三四丈的地方是一条浅浅的小溪。洞外已是白天,没有阳光,无法判断具体的时辰。
苏恓惶在洞口略一迟疑就飞快的跑下河滩,看准小溪的下游方向沿着溪水流动的方向一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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