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八月份,越国天气依旧炎热,八月份对于苏恓惶而言是个伤感的日子,六年前的八月他从富家少爷变得无家可归,八月十七是苏云娘的忌日。可惜现实并没有留给苏恓惶太多伤害的时间,因为世子回来了,苏恓惶同院子里的同伴也回来了。世子苏恓惶没见到。苏恓惶住的小院名叫晨曦园,主屋住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叫风云、一个叫风展,六间偏殿里住着的都是十三岁左右的少年,分别是风平、风华、风雨、风林、风信。苏恓惶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钧师傅,中等个头,偏瘦,整个人罩在一件黑色的披风里,看不清脸。但是你能很明显感觉到他望向你的目光,仿佛尖刀一样,刺得眼睛生疼,苏恓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这次跟随世子出去,你们表现得不错,但是还是有很多不足,再过一年你们就会被送到军营里去历练,希望你们好好努力不要辜负郡主的期望。”钧师傅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很轻,但字字都放佛直接贴着耳膜说的一般,让人升不起反驳的心思。众人都一齐称是。
“至于你,苏恓惶,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学习基本功法。都散了吧。”
苏恓惶惴惴不安的跟在钧师傅的后面,走了好久,来到一处木篱围起来的小院,竹子做起来的门上,上书“离园”。院子不过纵横三四丈的样子,两间竹屋,竹屋背后居然是山壁,长满青藤,有溪水从山壁上流下来穿过院子而过,溪水上架了一座竹桥,竹桥连接竹屋和院门,院子的西南角还有一处凉亭。整个院落布局简单,雅致。钧师傅带着苏恓惶穿过竹桥,走到竹屋前的竹制矮床上,矮床大概六七尺宽的样子,中间摆放着一张矮几,并茶壶茶杯等物,矮几四周摆着四个蒲团。
“坐吧。”钧师傅径直坐到其中的一张蒲团上,指着对面的蒲团对苏恓惶说道。
“是。”苏恓惶依言坐到对面,顺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钧师傅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苏恓惶感觉到钧师傅的目光朝自己这边轻轻一瞥,马上低下了头。
“你之前可有学过功夫?”钧师傅开口道,语气平和。
“回钧师傅,没有。”苏恓惶老老实实的答道。
“家中可有人习武?”
“回钧师傅,没有。”
“近些年可曾发生过什么奇特的事情?”问道这里,苏恓惶感觉钧师傅盯着自己的目光明显严厉起来,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对面传来,苏恓惶忍不住心生恐惧,满头大汗,心跳如雷。
“回钧师傅,没有。”苏恓惶顶住心里头的恐惧,颤声答道。
“真没有?”钧师傅又问道,声音陡然提高了,苏恓惶只觉得脑中一阵刺痛,整个脑子有一瞬间的失神,“有”字就要脱口而出,就在这时,苏恓惶只觉得有一股清泉从心口蓬勃而出,一阵清凉之意遍布全身,脑中顿时一片清明。
“回钧师傅,没有。”苏恓惶定定神答道,心里对钧师傅升起强烈的戒备,从钧师傅身上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凭直觉苏恓惶觉得跟女子在自己身上做的事情有关系,以后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能让此事被任何人知晓。
“嗯,很好。”钧师傅点点头,语气回复了常态,“我先教你基本的运功法门,这是练气的初级功法,叫清平决,跟着我说的做,心无旁骛、气沉丹田……。”
苏恓惶听着钧师傅的指引,很快便进入了状态,专心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的流动,慢慢的身体周围似乎有了轻轻的风,风吹在皮肤上,顺着毛孔,进入身体,周身一阵清凉,十分舒爽,苏恓惶此时感觉又回到了山洞时的那种感觉,天地间,没有钧师傅,没有他,只有山林、小溪……
旁边的钧师傅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苏恓惶平和安静的面容,心内惊疑不定,“这小子在我的惊神刺之下是不可能说谎的,难道是我多心了?这小子天生就是全身经脉通的?那可真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啊。等等,天啦,这小子居然入定了,第一次练习清平决就能入定!”钧师傅看着静静端坐的苏恓惶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神奇,腾的一下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围着苏恓惶转了一圈,“奇才,奇才,真是奇才呀,这小子天赋惊人,我真是捡到宝了。”
钧师傅搓着两手在苏恓惶边上踱来踱去,几次想要开口,又不敢惊扰苏恓惶,只得闷闷的进屋去了。
苏恓惶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睁眼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口出呼啸之音。
“怎样了?感觉怎样?”竹屋的门啪的一声开了,苏恓惶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看,眼前赫然是一个白花花的头,白花花的眉毛和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你你你你,你是谁?”苏恓惶赶紧后退两步,结结巴巴的问道,这一退后才看清,眼前的人竟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
“臭小子,快说,怎样了,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老头并不理会苏恓惶的质问,反而在苏恓惶的额头敲了一下。
“哎哟”,苏恓惶吃疼轻叫一声,“没有啊,我很好啊。”
“臭小子,我问的是你刚刚入定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老头双眼一瞪说道。
“入定?什么是入定?”
“你这个笨小子,就是你刚刚打坐的时候什么感觉?”老头又敲了苏恓惶的头一下。
“就是感觉到有山林,小溪,还有风?”苏恓惶摸着头说道。
“有风?什么样的风?”老头子盯着苏恓惶的眼睛问道。
“说不上来,吹在身上好舒服,感觉从皮肤一直吹到身体里。”苏恓惶回忆着自己刚刚的感觉,尝试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怪老头突然站在原地大笑起来,笑罢一把抓住苏恓惶的胳膊道,“小子,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你你你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拜师?”苏恓惶看着怪老头,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臭小子,我是谁?我就是钧师傅。”老头又敲了一下苏恓惶的头,这次力道相当重。
“噢,”苏恓惶疼的一下从原地跳起来,揉着自己的头,“你不是本来就是我师傅么?”
“傻小子,那算什么师傅?就是世子也没资格做我的徒弟。你到底拜不拜师?”
“你你你,让我想想。”苏恓惶又跳开一步,一面用手遮着头,防止老头又敲他的头。
“想想?你还要想想?想拜老夫我为师的人,能从大陆南面一直排到北面,你居然还要想想,拜不拜?”老头一吹胡子,瞪着苏恓惶说道。
“你你你,这么凶,我害怕。”苏恓惶又退了一步说道。
“我凶?你敢说老人家我凶?你个臭小子!”老头又上前一步,作势又要敲苏恓惶的头。
“你你你,你又来了,你又打我。我要是拜你为师,还不被你打死。”苏恓惶跳下矮床,转身就跑。
“臭小子,你别跑,你今天拜师拜定了。不拜也得拜。”
“你不打我,我就拜师。”苏恓惶边跑边叫道。
“好好好,你回来,我不打你了。”老头看着苏恓惶跑远了,在他身后叫道。
“真的,你发誓,发誓我就信你。”苏恓惶站在原地看着老头说道,面上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