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去给贾母问了安。
老太太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她也是中了邪祟,身不由己才……”
贾政嗤鼻:“一大把年纪,难道邪祟还会逼她穿那样的东西不成?!”
贾母又叹了口气,抹着眼泪也就没再说什么。
旁边薛姨妈有心替姐姐解释两句,可当着众人又实在不好意思张嘴,一时愈发的纠结。
这时贾政又专门把焦顺喊了来,当面谢他处置得当,否则事情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
焦顺自是满口的谦辞,心下却不知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遗憾是因为他原本一心想看贾宝玉的笑话,结果却莫名其妙换成了王夫人。
庆幸的是,有了今儿的所见所闻,以后玉钏那边儿就又有新戏码了。
因瞧出贾政心里窝着火儿,他便也没有久留,主动告辞出了堂屋。
原是想陪着母亲直接回家的,不想出门后正瞧见赵姨娘扒着窗户往里窥探。
焦顺心下不由得一动,有心当场捏住她的短处,可想起自己先前已经决定好了,不再随意冒险行事,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离开王夫人院里,陪着母亲往家走的时候,就见各处仆从都在议论纷纷。
按理说王熙凤砍伤了好几个人,所造成的影响和破坏都远比王夫人大,但杀人放火的事情往往盖不过花边新闻,何况闹出这等事儿的,又是府里最尊贵最端庄的王夫人。
因此十个人里倒有十个再议论王夫人的装扮,喊打喊杀的王熙凤反成了陪衬。
这事儿闹的阖府皆知,又从外面请了和尚道士来家,自然就更瞒不住了。
几乎是转过天的功夫,王夫人的事情就传遍了四九城,绘声绘色的不说,竟还有人私制了绣像发卖,号称是千金难求。
一时间这年过四旬的王夫人,论艳名竟盖过了八大胡同的花魁!
贾政为此又羞又愤,干脆称病在家闭门谢客,自此也再没去探视过王氏一眼。
贾琏就更不用说了,只听大夫说是治不了,都都不急王熙凤死了,就急吼吼逼着平儿把她的私房钱交出来。
除了贾宝玉日哭夜哭,这一大家子竟是各有心思,并无几个真心惦念王夫人王熙凤姑侄的。
而薛姨妈有心给姐姐转圜,却又怕会坏了自己的名声,乃至于影响到宝钗头上,一时左右为难,竟也急的病了一场。
就这般闹哄哄到了四月初三,皇帝再次亲命太医院院使出诊,这才使得王夫人和王熙凤由危转安,渐渐恢复了清醒。
只是人虽清醒了,得知了当日的情形,以及事后惹出的风波后,王夫人却又恨不能直接死了才好。
也亏是丫鬟们看管的紧,这才没让她寻了短见。
而王熙凤清醒过来,得知贾琏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愈发恨的什么似的,错非是贾琏一直躲在外书房里不敢露头,当面都能活活把贾琏给掐死!
另一边儿,听闻当日是焦顺临危不乱,免去了她的人命官司,王熙凤心下又是柔肠百转,几次纠结着,要把这恩仇一并报了,却又始终下不了决心。
…………
一晃到了四月十五。
这日焦顺巡视各司,重点了解了工读生们实习的现状,又审阅了各处报上来的新一届学生名单。
眼见着天时不早了,正准备收拾收拾散衙回家。
不想现任屯田清吏司的郎中就寻了来,对着焦顺大倒苦水。
他原是点了外放苏州知府的肥缺,只等着和贾政办完交接,就要走马上任了。
谁知道因为王夫人的事情,贾政一直告病不出,都逾期半个月了也不见来衙门办交接。
这郎中生怕拖久了事情有变,故此就想托请焦顺传话,好歹让贾政先把掌司郎中的差事接过去,然后再告假也不迟。
因对方百般的求告,又托了苏侍郎的门路,焦顺实在推脱不过,也便只好答应帮他代为传话,至于贾政肯不肯答应,那就不归他管了。